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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天下第一庄(1 / 1)

() “原舍半条命,换取一夜眠”。这是赤霄剑萧无眠的江湖评语。

身为剑客山庄的庄主,萧无眠在江湖上自然举足轻重。此时他正躺在一张檀木太师椅上,翘着腿,眯着眼,看起来很愉快,很舒服。他好像是睡着了,可又有谁知道,此时此刻在他的脑子里,至少盘算着五件大事,这五件事,只要有一样算错了,他的事业,他的家庭,甚至他的xìng命都有可能不保――高处不胜寒。

夜,已三更。

门开了,一名家丁走了进来,道:“庄主,剑已经铸好了。”

萧无眠双眼一睁,呼的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道:“快,快让剑四进来。”

不一会儿,剑四捧了一个包裹,单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恭敬地道:“庄主,这是天下第十一把绝世好剑,请庄主收下。”萧无眠面露喜sè,不停点头,双眼放光,赞道:“好好好,剑四,辛苦你了。”接过包裹,打开黄sè油布,这才看清楚这把剑的样子。剑身四尺八寸,剑鞘与剑身配合得丝丝入扣,剑柄的另一端,穿上珍珠的剑蕙微微颤抖。

萧无眠把剑轻轻地掂了两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端详良久,他才小心翼翼地抽出宝剑。剑芒摇曳,如一泓秋水,璀璨夺目。剑四急忙拔下一根头发,放在掌心轻轻一吹,那头发碰到剑锋,竟然断了。“好一把吹毛断发的宝剑!”萧无眠大加赞赏:“好剑,果然是好剑。”

剑四得意忘形道:“庄主好眼光啊,此剑乃是天人共铸的不二之作。为了铸此剑,采尽了首山之铜,用完了赤堇山之锡,花费了无数钱财,当今江湖上最有名望的三十六位铸剑大师强强联手,历经十四载艰辛才得以完成。此剑不仅雍容华美而且锋利无比,无坚不摧……”剑四正在吐沫纷飞地吹捧着,只听见“铛”的一声响,萧无眠拇指在剑身上一板,只轻轻一板,那把剑就从中断裂了。断剑笔直落下,无情地插入剑四脚下的青石板上。

萧无眠开始用他那慈祥的目光盯着剑四的脸。剑四面容完全扭曲,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庄主饶命……”

“饶命?我怎么会要你的命呢?此剑乃是天人共铸的不二之作,为了铸此剑,采尽了首山之铜,用完了赤堇山之锡。剑四,你也辛苦十四年了。”把手一指,又道:“所以,我不仅不会罚你,而且还会重重赏你。赏你什么呢?赏你二十两银子怎么样?”萧无眠和气的话语丝毫看不出怒意。

剑四磕头如捣舂,哀求道:“小的不要……”萧无眠脸sè一沉,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道:“你不要?你真的不要。”

剑四道:“小的,不要。”

萧无眠道:“唉,你竟然不要银子,其实二十两银子可以买到许多东西的。”转身道:“账二。”屏风后面闪出了一名账房先生。萧无眠咳嗽了两声,掏出一张手帕,擦净嘴角的血丝,道:“你算算,二十两银子可以买到什么?”帐二毫不犹豫地道:“柳州产的上好楠木棺材正好二十两一口。”萧无眠躺在太师椅上,眯起了双眼,道:“既然他不要银子,那就送他一口棺材吧。”

剑光闪过,地上的半截断剑忽然之间就插进了剑四的咽喉。

剑四的尸体被抬了出去,当然,等待他的绝对是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萧无眠刚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就听见有人大叫:“爹,该吃饭了。”

一听见这声音,萧无眠的满脸愁容就舒展开了,竟然站了起来,道:“三七啊,也只有你才敢打扰我睡觉的。”

萧三七道:“什么打不打扰的,反正爹都是睡不着的。”她把手里的食盒打开,道:“爹,你尝尝这鸡汤炖的怎样?”萧无眠品尝了一小勺子,半响不语。看这萧三七期待的目光,萧无眠问道:“三七,这是你做的?”萧三七兴奋道:“是啊,快说说味道如何?”萧无眠道:“这就对了,怪不得这么难吃。”萧三七撅着嘴,摇晃着萧无眠的肩膀,撒娇道:“老实说,不许说谎。”

顿了顿,萧无眠道:“你真要听实话?”

“当然是实话。”

萧无眠叹了口气,道:“如果说这样的鸡汤都难吃的话,那么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好吃的了,自从你娘走后,我几乎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把食盒送到嘴边,吃了小半盒。

没想到萧三七居然在旁边道:“爹,你的胃口好了不少啊。”萧无眠捏了下萧三七的鼻子,道:“有你这丫头陪着,我的胃口想坏也坏不起来啊。”帐二在一旁道:“庄主,该吃药了。”萧无眠挥了挥手,四名家丁抬进了一张方桌,桌子上摆了四只药罐,里面盛满了药汁,浓浓的药味在空气中四处弥散。不过萧无眠还是一口气把这四灌药汁都喝了。他已经习惯了。

萧无眠道;“幸亏医神开了这药方,不然我是活不到今天的。”

萧三七道:“哼,还医神,连这点小病都不能根治,我看他和江湖上的赤脚庸医没什么两样。”

萧无眠道:“当年和楚天霜大战三天三夜,之后落下了这病根,一般的郎中是治不好的,能缓解这样的伤病,已经是极为难得的。”

萧三七道:“那干脆多派些人再把医神找出来,十年都过去了,他再医不好爹的病,就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关在地牢里不给吃喝。”

萧无眠叹了口气,道:“三七啊,有些事情强求是没用的。”话题一转,又道:“就比如郑生。”

萧三七闻言,伸手就把桌子给掀翻了,四只药罐摔成了碎片,又在上面踩了两脚,恨恨地道:“死郑生,臭郑生,我迟早要扒了他的皮。”

萧无眠道:“自从上次郑生见过你之后,已经躲在宅子里八十三天不敢出门了。唉,世上的好男子多的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他呢?”

萧三七道:“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喜欢他,爹,怎么说郑生也是名列十大剑客,假如他做了您的乘龙快婿,剑客山庄和郑府联手,对您的千秋大业不是大有好处吗?”

萧无眠道:“如果真的能这样,爹自然求之不得,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江湖上人人都知道郑生一见女人,双手发抖。他怎么可能喜欢上你呢?”

萧三七道:“我不管,我就是要他喜欢我。”

萧无眠道:“三七啊,你能不能讲些道理。再说那郑生武功极高,除了害怕女人,没有任何破绽,哪怕就是爹,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忽然用一种很严厉的声音向门外叫道:“既然都回来了,就别在那边缩头缩脑的。”

躲在门外的是萧无眠的五个徒弟。只是他们个个都是神sè沮丧,面容憔悴。不是扭了胳膊就是断了腿,或者鼻青脸肿,惨不忍睹。萧无眠端详他们半天,道:“你们五个居然还能活着回来,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原来当rì王天涯被韩风断了左臂,消息传出,萧无眠的五个徒弟想趁王天涯重伤之际夺取纯钧宝剑,竟背着萧无眠偷偷地追杀王天涯去了,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萧无眠轻轻地啜了口茶,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你们五个一个一个说。”

大徒弟道:“当rì咱们去追杀王天涯,徒儿便想,对付王天涯这种硬汉,只能智取,不能蛮斗。我跟踪他两个时辰,他走的也不怎么快。我见他进了一家药店,没想到他连上好的金疮药都买不起,只买了些次品的跌打药。于是我故意在王天涯面前落下几张银票。”萧无眠问:“几张银票是多少?”大徒弟道:“是三千两。每张银票上都涂有剧毒,只要王天涯的手沾了这银票,任他功夫再好,也一定会毒发身亡。”听了这话,萧无眠竟然也有些好奇,问道:“结果如何?”大徒弟道:“没想到王天涯对银票竟然视而不见,扬长而去。”

二徒弟道:“大师兄就是脑子笨,想了这个臭方法,在银票上荼毒药,搞到最后谁也不敢拿,白白浪费钱财。”萧无眠道:”那你又是用了什么方法?”二徒弟道:“那王天涯至今任是孤身一人,我料想他定是经不住美sè的诱惑,于是我找了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趁王天涯不在客栈的时候,把两个姑娘扒光了衣服扔在他的被窝里。”萧无眠问:“后来怎样?”二徒弟道:“王天涯回来后,用被子裹着那两位姑娘,把他们从窗户口扔了出去。”

萧无眠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道:“老三,你来讲。”三徒弟道:“那天晚上我扮作更夫在外面巡夜,到了三更的时候,我戳开王天涯的窗户,见王天涯竟然不曾睡觉,他只是拿着半枚玉佩在那里发呆……”萧无眠道:“什么,半枚玉佩?”三徒弟道:“是半枚玉佩,也没什么特别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王天涯那厮竟然看了半天。”萧无眠“嗯”了一声。三徒弟接着道:“我想他定是断了一臂,身心受到了打击,趁他不备,向房间里吹了点迷香。师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情势所逼,不得已才用了这下三滥的手段。”萧无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三徒弟又道:“只可惜,当时我刚刚吸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吹,不知哪里来了一股怪风,那迷香都倒灌我嘴里去了……”

四徒弟道:“三师兄也不想想,那王天涯是什么人,寻常迷香岂能迷倒他?”萧无眠问:“那你用什么?”四徒弟道:“一个字,名。王天涯是十大剑客之一,他必然把自己的名声看的非常重要。只要我先捧他一把,博得他的好感,消除他的戒备之心,之后再刺杀他就易如反掌了。”萧无眠道:“好,说的好,你你又是怎么做的?”四徒弟道:“我就扮成了说书先生,在客栈里吹捧王天涯的英雄事迹。”萧无眠道:“你吹捧的是哪一段?”四徒弟道:“王天涯大战司空无道那一段,而且被他听到了。”萧无眠喝了口茶,回味道:“当年是司空无道的女儿十岁生rì,司空府上满座高手,王天涯也不过一十五岁,孤身一人居然杀得司空无道家破人亡。光这份魄力,不管怎么吹捧都不为过。”四徒弟道:“是啊,我当时吹得正起劲呢,王天涯居然走到我面前,居然给了我四文钱。我正暗自高兴,没想到他就拍着我肩膀说,成功是靠做出来的,不是靠吹出来的。”

萧无眠长长的叹了口气,对王天涯的为人深感敬佩。顿了顿,又道:“老五,该你了。”小徒弟一瘸一拐的走上前两步,在五个徒弟当中,他伤得最重。只听见他道:“那天王天涯断了一只手臂,我就扮成了郎中,想为他治伤,只要能在王天涯伤口涂上一些腐蚀粉,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非得化为血水不可。”萧无眠重重的哼了一声。小徒弟恬不知耻地道:“只是王天涯那王八羔子还没等我开口,就对我一阵拳打脚踢,还说什么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江湖郎中,还说什么他的弟弟就是被这些骗子害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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