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行人，天亮前已越过了月河，进入了北山崇山峻岭中。铁黑子领着两只犬和马跑在队伍的最前边。那马儿始终没用缰绳，也不需要缰绳，铁黑子让它卧下就卧下，让它停下就停下，让它走它就走，它的灵xìng，真不比人差。有时，珍珍坐在它那没有鞍的背上，它会稳稳地走，生怕珍珍掉下来，珍珍坐久了感到不舒服，珍珍只要拍拍它的背，它立即意识到珍珍想下来走路，就会跪下身子等待珍珍下来，珍珍下到地面后，它才会起身在路上来回欢跑，那两只犬也会跟在它身旁嬉戏，前后疯窜。天亮，铁黑子怕马在路旁害群众庄稼，就让珍珍跟着队伍走，自己紧随马后招呼着。一人、一马、两犬行进速度快，不知不觉与后行的队伍拉开了一段距离。当他们转过一个山坳到拐角处时，没想到前边却堵住了一群穿灰sè军装的官兵，那马儿和两犬只顾自己玩的高兴，没注意到前边的哨卡，相互打闹着，一头差点撞到了官兵们的人群里。
“干什么的？”一兵丁厉声喝问。
马见到了人立即停下，两犬受了惊吓，夹着尾巴扑咬。
“回来！”铁黑子一声急呼。
那马和两犬听到铁黑子口令，调头就往回跑。
“站住!”兵丁齐声吼叫。
“砰砰”有人举枪shè击，接着向这边冲过来。铁黑子怕犬和马中弹，急忙从背后抽出弓弩向前冲了几步，闪身跳到路旁的一块巨石上，扬手打出了三箭，冲在前边的兵丁应声栽倒三人，后边的纷纷卧倒在地。铁黑子转身跳上回奔的马儿背上，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马儿立即杨蹄向前狂奔，一时身后枪声大作。
“咋回事？”钟飞雄见铁黑子纵马回来，山沟内又传来激烈的枪声，拦住铁黑子问。
“前边全是官兵。”铁黑子下马后说。
“钟连长，后边也有官兵。”突然，在队伍断后的一班长急急忙忙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向钟飞雄报告。
“快，上山！”钟飞雄立即明白队伍遭到了官兵夹击，拔出枪大声命令道。
一群人听到命令后，乱糟糟地向山上爬去。两队官兵也从两侧纷纷向山上爬，成剪形准备合围，形势极为不妙。沈清、铁黑子、杨力，吴汉边向山上爬边举枪shè击，四人均是神枪手，枪响官兵倒，不是死就是伤。但官兵仗着人多并不畏惧，端着枪呐喊着拼命围过来。珍珍和程国松没有见过这阵仗，吓得一身都软了，向山上没爬多远，就瘫坐在地上，铁黑子见了转身扛起珍珍就往山上爬。吴汉见巧巧不仅跑得快，还边跑边回身shè击，放下心来，回头时，突然见程国松落在最后，眼看官兵离他不足百米，情况万分危急，他急忙回身冲下去，一口气投出身上的四颗手榴弹，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已扑过去扛起坐在地上的程国松回身就向山上爬。雷扯谎倒底还是年龄大了，跑起来有些僵硬，爬了一截就气喘连天的，还是雷豹年轻灵活，又有力气，胆儿也壮，架起爷爷没命地向山上爬，一时没有拉下。那雷虎背了一杆沈清送给他的长枪，在路上又跟着罗炳chūn学会了放枪的要领，这时正在兴头上，见大伙一边放枪一边爬山，也取下枪一顿乱放，说也怪，那官兵还真的被他放倒了两人，他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只是爬陡坎陡坡时，见雷豹扶着爷爷有些吃力，才赶去扶一下。沈泉和罗炳chūn始终在一块，沈泉虽然体弱，但爬山时脚手并用，反把投弹打枪的罗炳chūn甩到了后边。
“一班长，你快带沈兄弟他们突出去，我带人阻击。”钟飞雄高声命令道。
钟飞雄见官兵始终成剪形将队伍夹在中间，沈清带的人虽然作战勇敢，但素质不一，加之没有作战经验，各自为战，队伍松散，眼看官兵越来越近，已成合围之势。他知道，如果一旦被合围，指望这只松散的队伍就难突围出去，会被围歼。心知所有人全身而退是很困难的，所以，决定留下四位红军战士阻击身后跟来的官军，又带着另外两名红军去阻击铁黑子遇着的那一队官兵。
“沈大哥，快带着你的人跟我来。”一班长对沈清大喊。
“大伙跟着这位一班长后边，都别乱跑！”沈清见自己的人七零八落地乱放枪乱跑，也怕大家跑散了遇到危险，跟着大声呼喊。
大家听到呼喊声纷纷向沈清他们这边靠拢。这时，身后两侧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和手榴弹爆声。围剪上来的官兵遭到钟连长猛烈阻击，放慢了追击速度，趁这机会，大家跟着一班长冲上了山梁。山梁上是一片包谷地，大家一头扎进包谷地内，不想包谷地内却突然冒出十余名官兵正向这边跑过来，因为都跑的急，又没防备，两拨人几乎迎面撞在一起。官军队伍中，跑在前边一个持手枪的军官，抬手向迎面撞过来的吴汉shè击，一班长眼尖，飞身向前将埋头猛跑的吴汉按倒在地，不曾想背部被击中，大叫一声翻身滚到一旁。跟在一班长身后的铁黑子急忙弯腰搁下背在背上的珍珍，顺势从背后取出弓弩，正想搭箭，持手枪的军官已举枪向铁黑子shè击，铁黑子眼尖，顺势向侧旁一纵避过，军官立即持枪跟踪shè击，危急中，跟在铁黑子身后的两犬突然一声闷吼，闪电般扑上去，黑公犬弹起摆头猛地咬住那军官持枪的右手，一下将那军官拖到在地，跟在黑公犬身后的黄母犬，向前一扑，张开大口向军官面部啃去，那军官一声惨叫。跟在军官后边的两兵丁举枪正准备shè击，没想到迎面冲过来一匹枣红马，低头一撞将两人撞飞。就这么缓了一缓，铁黑子早从地上飞身跃起，一声大吼，左手shè出了手中的箭，倒在地上的那军官和被马冲倒的两兵丁均被shè中要害而毙命，在他落地时右手从腰间拔出剥皮刀脱手飞出，冲过来的另一兵丁应声栽倒。这时，大家都投入了战斗，真是一场短兵相接的混战：一个兵丁一枪托把雷扯谎打倒，跟在侧旁的雷豹急了，扑上来连人带枪把那官兵按翻在地，雷虎扑过来顶着那官兵的头放了一枪，血喷了雷豹一脸，雷豹用手一抹脸上的血，翻身爬起来，捡起长枪当烧火棍使，将拦腰抱住雷虎的另一官兵的头打了稀烂。张巧巧趴在地上放枪，一官兵扑上来将她按在地上，举起匕首正准备往下刺，不想程国松从后边扑上来，大喝一声，一枪托砸在将那官兵的头上，一下将这官兵脑袋砸了个大洞，脑浆喷了巧巧一身。又一官兵举枪向陈国松shè击，被倒地的吴汉发现，急忙从地上跃起将此官兵按翻在地，用一只脚踩住此官兵的一条大腿，抓起别一大腿“嘿”地一声用力，一下将这官兵撕成两半，余下官兵见到吴汉这样神勇，不由心惊胆战，“哇哇”大叫着调转屁股逃跑了。战斗不到一分钟就结束。
“一班长，一班长。”杨力见一班长背部中枪，嘴里直冒血，知道活不成了，上前扶起一班长的头呼喊。
“快走，红军队伍在云雾寨。”一班长吐了一口血，翻着眼睛盯着杨力，用尽全力将这句话说出来就断了气。
吴汉这时走过来跪下，抱起一班长的头，脱下自己的短褂子将一班长脸上的尘土、汗、血擦净，又用短褂子包住向外冒血的伤口，然后，光着身子扛起一班长。
“他死了。”杨力说。
“知道。”
“那你把他扛到干啥？”
“也带走。”吴汉头也不回地回答。
“不如就地埋了，带走没意义。”
“我不。”
“这是打仗，死人是常事。”
“他是为我死的！”
杨力知道吴汉的脾气，这会儿说也不起作用，也就没再说啥。
“大家架梁子跑。”沈清看了一下两边沟里的形式，大声招呼大家。见官兵丢在地上的枪，顺手捡了两杆，又捡起那支短枪塞在雷扯谎的手里，高声对大家喊道：“把枪捡起来。”
大家纷纷捡起枪向山梁上奔去。此时，珍珍被铁黑子抱起放在马背上，自己还顺便捡了一杆长枪挎上。雷扯谎虽然挨了一枪托，只是打在左肩上不甚疼，杨力给了他一支短枪顿时来了jīng神，加之梁上小路平缓，跑起来不用啥力，所以不用孙子扶，也能跟上队伍，有时还跑在两孙子的前面。通过这场战斗，程国松也似变了个人，自己背了两杆长枪还能冲到队伍前边，一时间，队伍前进的速度大增。大家顺着山梁下到山沟内北进，始终没敢停留，一直往秦岭大山中走，也不知走了多远，直见到山越来越陡，树越来越粗，越来越密，大家才停下来喘口气。
“还是把他埋了吧。”沈清见吴汉始终扛着一班长，上前劝说。
“他是为我死的。”吴汉汗流如雨，用一只手抹着脸上的汗说。但扔不肯放下一班长。
“好兄弟，知道他是为你，也是为我们而死。但是，现在是在打仗，背着他不方便，先把他埋了，让他好好安息，今后有机会了我们再回来厚葬他。现在要快点找到红军，加入到红军队伍里去，让一班长他们明白没有白认识我们，这样才对得起他们。”沈清满眼含泪，声sè凝重地说。
实际上，这次与官兵遭遇，从心中震撼了沈清等人。这些红军为了仅仅认识才一两天的他们，全然不顾数十倍于己的官兵，挺身而出，舍命拼杀，把生存的机会留给了他们。最让他们敬服的是一班长，为了救吴汉，却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他们从小到大从没有见过这种人，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军队。从此，红军的形象印在了每个人的心底，再也无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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