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凉州词》【唐・王之涣】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chūn风不度玉门关。
凉州,地处河西走廊东端,是古丝绸之路上的商埠重镇,史有“四凉古都,河西都会”之美称,自古以来就是“人烟扑地桑柘稠”的富饶之地。
公元121年,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刘彻派骠骑将军霍去病率万骑出征陇西,大败匈奴占领了整个河西地区,为显示大汉军的武功军威而在此处设置了武威郡。三国时,魏文帝曹丕因这里地处西方,气候寒冷而设置凉州,成为中国古十三州之一,以“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的军事战略要冲,扼东西交通之孔道,是当时西北地区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
凉州城,曾经“车马相交错,歌吹rì纵横”而名闻天下的边塞名城正雄浑粗犷地出现在眼前,镌刻在城门楼头历经岁月吹打的“凉州”两个隶书斑驳大字在yīn郁天sè映照下却已显得沧桑而晦暗了。
城楼女儿墙上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一支支乌黑的枪管伸出墙头,指向走来的人群。城门已被石土给封闭住了大部,只在左侧留有一道未完工的缺口,宽窄仅能容一人通过。城外来人从缺口鱼贯进入,旋即被城内的军士给收缴了枪,一个挨一个地搜身查验。
络腮胡子窥得间隙,带领七八名帮众围住剑鸣三人报一顿老拳,只是在郝教授、黄团长及另两名红军战士的奋力阻拦下才悻悻停住了手。
“这络腮胡子下手可真够狠!这人不是个善茬,看来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张武凑近了说道。
乱战中,剑鸣被络腮胡子一拳给打在脸上,鼻血喷溅而出,眼角这时已肿胀酸痛。贼猴、张武两人脸上也是青乌红肿、容貌龌龊了。剑鸣用袖管擦了把流血的鼻子,心里暗暗盘算。
红军、郝教授及剑鸣等人被引进一座深宅大院,白sè高大的院墙环绕着一栋朱漆灰砖的阁楼,灰sè屋顶的翘檐飞角上镶饰有各sè瑞兽石雕,四柱三间的两层土木阁楼在简朴中透露着凝重,石阶两边站满了带枪的兵士,一个个神sè紧张地注视着正在走上前来的众人,院内两株高大的翠柏则在这凄冷寒风的侵袭中显得枯寂而萧瑟了。
阁楼的正堂是间宽敞的屋子,堂内分两边站满了人,中间空出的青石地面上摆放有一个巨大的火炉,堆砌了高耸的木炭灼烤的屋内燥热异常,幸有打开的两扇窗户给透进些新鲜的微风。屋内正墙面上悬挂一幅猛虎下山的图画,上书“啸振西北”四个行体字。字画下一身披黑sè大领皮袄、头戴狐皮帽体形魁梧的中年男子,正倨坐在一张阔大的太师椅里目光冷峻地打量着堂中站立的几人。
一副官模样的青年军官走上前,躬身附耳低声给说些什么,男子神sè一动微微点了点头。
副官直起身,高声说道:“这位就是我们骑五师师长马步青马长官,来人请报上名。”
红军黄团长昂首说道:“尊敬的马步青师长阁下,我是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先遣团团长黄火青,奉我军徐向前总指挥、陈昌浩政委和董振堂军长的命令,前来与贵军商讨双方停火休战事宜。这里有徐向前总指挥和董振堂军长两位首长致您本人的亲笔书信一封,请过目。”说罢,从战士手中取过一封信函交了过去。
副官转头看了示意,拿走了信封递上。马步青左手接过了,先上下翻看一遍,又抬起头看向郝教授和剑鸣四人。
郝教授见状,也挺身道:“敝人郝德轩,是上海复旦大学历史学系教授,现带领复旦大学科考队来这里做西北少数民族历史文化科学考查工作。这几名皆是我科考队成员。”
“一个文弱教师怎么也要掺乎这军国大事了?就不怕刀枪无眼吗?”马步青一口纯正的西北方言慢慢说道。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rì寇正对我中国鲸吞蚕食,其消亡我中华之心昭然若揭,而国内依是战乱不息,相互倾轧。利莫大于治,害莫大于乱。时民族危亡之际,郝某人特来向马长官请命,希望阁下与红军部队都能以天下苍生为念,化干戈为玉帛、休兵止武,为我中国多储存些抗rì救国的资本和力量。”郝教授的吴侬软语在这西北高原竟也带着几分苍劲。
马步青看着郝教授因激动而颤动的消瘦身躯,从鼻孔中哼了口气,冷笑道:“哼,说的比唱的好听!百无一用是书生。”又侧头瞟向几人身旁站立着的马营长,yīn测测地叱问道:“马正彪你尕逑还敢来见我?咋还没有让给枪毙了去啊!”
马正彪连忙上前几步,“噗通”一下跪在马步青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哭诉道:“马师长啊!我马正彪多年跟随你麾下,出生入死,绝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只是他们俘虏了我们三百多个弟兄,有两百多个可是我们**自家兄弟啊!我这是要救他们的xìng命才赶回来见您的。马师长,我这是忍辱负重,您可一定要明察啊!”
马步青皱了皱眉头大声叫骂道:“滚,滚下去。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看我回头咋拾掇你。”
见马正彪连滚带爬的退下,马步青这才取出信纸仔细看了起来。
马步青三十七八来岁,肥头大耳的圆脸上挂有两道粗深的眉毛,一双白多黑少的马眼泛着狡黠的目光,厚实的嘴唇上一抹浓重的胡须正随着手中信纸的移动而微微颤抖。
阅过了信,马步青轻轻给放在身旁的桌案上,正身坐好,抬起头双目冷冷地看向红军黄参谋等人,脸上yīn晴不定,良久才用粗重的声音开口问道:“贵军当真只是路过?”说罢不禁用舌头抿了抿嘴唇。
“我军这次假道出关,是要打通国际路线,绝没有攻取凉州之意图,这点我可以向马师长保证。为了表现我方诚意,我军将释放被俘的**士兵,并归还其所携武器。希望马师长能够以民族大局为重,停止内战、一致抗rì。”黄团长义正言辞地说道。
马步青蹙着眉头说道:“双方合作、一致抗rì,这个我也是赞成的。但你们为啥要来攻打我们?还打得挺狠。是要占领甘青么?”说罢用手掌猛地拍打身旁的桌案,直震得桌上茶碗咣啷乱响。
黄团长淡淡一笑,挺胸说道:“正如刚才这位复旦大学郝德轩教授所讲,rì本才是当前我国、我民族最大的敌人。我们红军是抗rì的部队,是号召全国人民协调一致来统一抗战的。我们获取国际支援,其目的也是为更好地、更有力量地抗rì。所以,我们也请马师长能够捐弃前嫌,保家卫国、共同抗rì。”
马步青眼睛里闪着诡谲地目光,嘴唇啜喏地说道:“保家卫国?我们青马人可是宁死一万人,不失一寸土的。你们打伤了我的人马总要给个说法吧!”
“我党我军抗rì民族统一战线的总方针是: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孤立顽固势力。我们既主张团结抗rì,也反对分裂、反对倒退,对一切破坏抗战的我们坚决给予打击。我想马师长在一条山和古浪等地已见识过我军的战斗力了吧!现在我西路大军就在这凉州城外静候着的。”黄团长不卑不亢地说道。
屋内起了些稍动,两边的人们都低声议论起来。
“嗯!”马步青又拍了一下桌面,恶狠狠地看着黄团长开口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是要来团结抗rì。谁都知道这rì本人是在东北和华北的,你们跑到我们西北来做啥?打通国际线路?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还不是像xīn jiāng盛世才一样哈着苏联老毛子做了个奴才。”说罢放肆地高声大笑起来,屋内也是哄堂大笑,各种谩骂和嘲讽混杂一片,只惊得外间松树上四五只昏鸦“嘎嘎”乱叫着飞上了天空。
等这鸹燥的声音都停歇了,黄团长淡淡微笑着环视过屋内的众人,开口缓缓说道:“我们的抗rì民族统一战线不仅是要统一国内的一切抗rì的力量,更要争取到世界一切反rì的力量。只有我们的力量强大了,争取到抗rì的同盟多了,我们民族抗rì的斗争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我们中国**所领导的中国工农红军是人民的部队,是为争取民族解放、民族dú lì而奋斗的。我们不会屈从于任何外来势力,我们是为广大中国人民谋求和平、mín zhǔ和平等的。”
“哼哼哼!””马步青冷笑了几声,扯着大嗓子说道:“真是会说亮活话啊!rì本人不是好东西,老毛子就一定是好人了?谁都还不是想在打我们的坏主意?我看根本就是前面驱狼后门入虎。”说完呼呼地直喘粗气,一张黝黑的大脸也涨得通红。
稍停了些,马步青又开口说道:“只要你们不在这搭儿停留,我们也就井水不犯河水。我只想管好我的这一亩三分地,其他的也不多想,也想不来。但谁真要是起个祸心,我们马家军也不是好惹的。”
“马师长能如此开明,诚为我军所赞赏的。请问马师长,我们双方可以就停火、合作签订个合同么?”黄团长笑着问道。
“这个?”马步青迟疑了片刻,左右看了看后说道:“黄团长这次来的匆忙,上海复旦来的郝教授也路上受惊了。你们先下去歇息,容我思量一下。”也不再征询,转头斜视道:“送客。”
青年副官走下堂来,说道:“诸位,这边请。”
黄团长、郝教授及剑鸣等人遂也跟着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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