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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金殿射策(2 / 2)

进了大概有三四里路,终于走到了诸王馆,张辟疆陪同进去,将一切都打点好了,我看着这诸王馆倒是很清幽,便道:“这里倒是个好地方,难得清静。”张辟疆笑道:“二公子说笑了,诸王馆里这四年来都没有人前来,自然幽静了。”我哦了一声,问道:“怎么,这四年之中,诸侯没有朝觐么?”张辟疆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说道:“诸侯都是派人前来,但是这些人如何能住在诸王馆?”我问道:“我听闻淮南王被太皇太后召来长安,他现下如何?”

张辟疆见我神sè认真,便正sè说道:“淮南王近来很是受宠,经常到宫中拜谒太皇太后。”我眉头皱了一下,说道:“四年之前,他被太皇太后一顿责罚,难道胆子还没有被吓破么?怎么今rì倒敢到太皇太后面前了?”张辟疆没有说话。我回头见他神sè有些拘谨,这才明白过来,他只不过是朝中的侍中,如何能知道淮南王的心思?

之后我们闲聊了几句,他便告辞离去。我想着这长安城中,程弋那里我不想去,想见吕秀又不能贸然相见,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小石头见我呆呆地住着栏柱发呆,便道:“公子,你先休息一下吧?明rì寅时上朝,你要养足jīng神,免得起得太早,jīng神不好。”我嗯了一声,又在外面呆了一会儿,这才回去房间。

第二rì我还在睡着,小石头忽然将我叫醒,说道:“公子,张大人来了,正在等公子呢!”我揉揉睡眼,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怎么这么早?”小石头急道:“现在是丑时初刻,寅时便要早朝,公子还是快起吧!”我打了个哈欠,便站起身子,任由着枕香漱玉二人给我穿上了衣服。

张辟疆好不容易等我梳洗完毕,见我出来了,不由笑道:“二公子,你可真沉得住气。马车已经在外面了。”我笑道:“要乘坐马车?那岂不是误了时辰,秦兄,牵两匹马来!”张辟疆有些吃惊,说道:“二公子,不用如此吧!”我没有说话,却冲他笑了一下。

未央宫宫门之前,停了许多车马,朝官都是在这里相聚,然后等未央宫宫门打开,这才进去朝议。眼看着是到了宫门开启的时候了,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都是有些惊讶,纷纷问道:“怎么会有马蹄声?”、“难道北疆有战事?或是诸侯王有什么变故?!”陈平站在官员之首,闻言只是皱眉,没有说话,但眨眼之间,众人看到飞马而来的我和张辟疆,都是有些惊讶,一时众人之间又响起了嗡嗡的声音。

张辟疆自然是人人都识得,留侯幼子,大汉侍中,少年得志,但是我的尊容,这些朝臣都没有见过,脸上都挂着愕然之sè。我在马上睥睨众人,忽听一人说道:“刘章?!”我不意这官员之中竟然也有认识我的,循声望去,却见正是左丞相、辟阳侯审食其。

陈平闻言,一双眼睛直视着我,似乎想看出什么。我一时没有注意,见审食其说话,便跳下马来,上前拱手说道:“左丞相安好,陈丞相安好,齐悼惠王二子刘章见过诸位大人!”众人一听,顿时嗡嗡之声大起,显然是颇为惊异。审食其皱眉说道:“未央宫前,岂可走马?四年之后,你竟然还是如此大胆,丝毫不知收敛。”

我笑道:“丞相有所不知,昨rì得知太皇太后召我入宫议事,如此恩典,我高兴之下,这一早就纵马飞驰而来,全然是为了报答太皇太后的恩典。还请丞相明察。”审食其听我这么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这时候宫门打开,陈平说道:“众位就别站着了,该进宫朝见太皇太后、陛下了。”众人闻言,都是默默走进宫门。

张辟疆走上前来,心有余悸地说道:“二公子,你这可鲁莽了。”我低声道:“我今rì这般做,便是给他们看的,让他们知道,刘氏中人还未死绝呢!”张辟疆一愣,我道:“走了,咱们也快跟上去吧!”张辟疆有些担心,问道:“二公子,你知道待会儿自己要站在什么位置么?”我点了点头,只是疾步走了上去。

宣室前面灯火通明,众位官员立在殿前,都是屏气凝神,丝毫不敢轻动。我站在众人中间,看着官员的服饰,想着自己是站对了地方,暗暗松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想起了学过的《诗》里的《庭燎》,据说那就是最早的上朝的诗句了。正在胡思乱想,忽听殿门吱呀一声慢慢打开,众位朝官在审食其和陈平的带领下鱼贯进了宣室。

我自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是不能东张西望的,所以我虽然很想看看高后现在的脸sè如何,但还是忍住了,低首敛眉地走进殿中,双手合在身前,跟着大臣跪下行礼。高后说了一声“免礼、平身”,我站了起来,心中想道:“太皇太后的声音倒是没变。”正在想的时候,高后轻轻说道:“众位卿家有什么事情启奏?”一时殿中没了声响。

我不免心中又想道:“这帮大臣都是干什么吃的?不过也难怪,整rì呆在长安这么大的地方,哪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启奏?”高后见无人说话,便开口道:“哀家听闻近来长安治乱有差,这是为何?廷尉何在?”一个官员站了出来,说道:“廷尉孙守正在。长安近来有刁民扰乱市肆,便是因为长安东市西市的商贾因利争胜,屡禁不止,微臣想了很多方法,甚至抓了闹事之人,但这些商贾还是争闹不休,微臣也是······也是······”高后哼了一声,说道:“卿家难道没有办法了么?”绛侯周勃出列说道:“太皇太后,商贾狡诈,有利可图便会不顾王法,高皇帝时候就没有商贾敢出来闹事,依微臣之见,不如取消东西两市,干净利落。”我不禁轻笑一声,但已经有大臣侧目,我顿时心中一凛,装作认真的样子,高后似乎没有听到,开口问道:“右丞相以为绛侯此意如何?”陈平面sè作难,说道:“这东西两市乃是惠帝兴起,如今便废去,大是不好。”高后嗯了一声,忽然扬声说道:“刘章出列!哀家听你方才嗤笑,可是有什么见解?”

我顿时心中暗暗叫苦,心道:“原来太皇太后听到了,我还心存侥幸理呢!”当下出列说道:“回太皇太后,微臣认为不可。绛侯的这个方法,乃是从兵家的看法,斩草除根,一了百了,但东西两市乃是长安民众的衣食之所,若是轻易废除,众位大臣的衣食怕是没有了着落,天子脚下竟然如此,岂不是失了朝廷的脸面?”

高后嗯了一声,说道:“只是商人争利不休,你可有什么主意?”我躬身说道:“太皇太后怎么忘了农官了?”站在我身旁的陈平哦了一声,高后笑道:“是了,哀家想起来了。右丞相,你说该如何办?”陈平点头说道:“太皇太后可以在廷尉所辖的下属中分出一部分官吏,专管市肆。如此当可减少商人因利争胜的弊端了。”高后点了点头,说道:“廷尉知道该怎么办了吧?”孙守正忙道:“微臣领旨。”

我见此事解决了,便躬身想退回自己的位置,哪知道高后轻咳了一声,我只能站在当地。良久,高后说道:“刘章,哀家让你在临淄好生读书,你书读得如何了?”我谨慎地道:“回太皇太后,微臣不过是多识得几个字,比起前些年有些进益。”高后冷笑道:“略有进益?听说你在临淄每rì手不释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博士欧阳靖何在?!”

当下一个花白头发花白胡子的官员走了出来,高后道:“欧阳靖是济南伏生的弟子,专jīng《尚书》,你也读过《尚书》吧?”我恭声应道:“读过一些。”高后便不再说话,欧阳靖想了想,道:“微臣说上句,请对下句。‘皇帝清问下民孤寡有辞于苗’。”我回道:“德威惟畏,德明惟明。”他又开口问道:“若网在纲。”我道:“有条而不紊,若农扶田,力穑乃亦有秋。”朝中大臣全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看欧阳靖没有说什么,自然看出我是对上来了。

高后笑了一下,说道:“五大夫司马喜何在!”司马喜连忙出列,高后道:“听闻卿家擅长百家之说,不如考校刘章一番。”司马喜应了一声,转头看着我,我面sè不变,司马喜想了想,问道:“《吕氏chūn秋》中说:善说者若巧士,请对!”

我敛容答道:“因人之力以自为力,因其来而与来,因其往而与往,与犹助也。不设形象,与生与长,而言之与响,与盛与衰,以之所归;力虽多,材虽劲,以制其命。顺风而呼,声不加疾也;际高而望,目不加明也。所因便也。”司马喜点了点头,道:“《诗》中《河广》一篇。”我愕然一下,随即背诵道:“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谁谓宋远,曾不崇朝。”

司马喜见我对答如流,一时惊喜,本来他还担心我会回答不上来,如此他也放开,说道:“《论语》中‘子入太庙,每事问’,请对。”我点头道:“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司马喜点了点头,说道:“孟子去齐。充虞路问曰:‘夫子若有不豫sè然。前rì虞闻诸夫子曰:「君子不怨天,不尤人。」’”

我回答道:“曰:‘彼一时,此一时也。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由周而来,七百有馀岁矣。以其数则过矣;以其时考之,则可矣。夫天未yù平治天下也;如yù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吾何为不豫哉!’”高后见我都答了出来,忽然开口说道:“太尉何在。”灌婴连忙出列,高后说道:“你考校一下兵书。”灌婴面sè作难,说道:“回太皇太后,微臣不看兵书的。”高后冷笑一声,说道:“算了,哀家来问,往rì哀家跟着高帝转战天下时,听人提起九地之说,刘章,你来说说。”

我听高后亲自来问,忙道:“用兵之法,有散地,有轻地,有争地,有交地,有衢地,有重地,有泛地,有围地,有死地。诸侯自战其地者,为散地;入人之地不深者,为轻地;我得亦利,彼得亦利者,为争地;我可以往,彼可以来者,为交地;诸侯之地三属,先至而得天下众者,为衢地;入人之地深,背城邑多者,为重地;山林、险阻、沮泽,凡难行之道者,为泛地;所由入者隘,所从归者迂,彼寡可以击吾之众者,为围地;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为死地。是故散地则无战,轻地则无止,争地则无攻,交地则无绝,衢地则合交,重地则掠,泛地则行,围地则谋,死地则战。”

高后点了点头,忽然说道:“善建者不拔。”我一愕,心道:“怎么又说到《老子》了?”当下说道:“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辍。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余,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邦,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观身,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高后点了点头,说道:“好,难得你记得这些。”她顿了顿,看着我,说道:“哀家之前在众卿面前说过,你若是成了栋梁之才,哀家会有封赏。刘章听封。”我连忙跪下,心道:“这便要封侯了么?”果然听到高后朗声说道:“齐悼惠王二子刘章,受封朱虚侯,秩比二千石,敕建朱虚侯府。”我虽然早就知道,但这时候听高后封赏,还是心中一阵高兴,跪下行礼道:“微臣谢陛下、太皇太后!”高后没有再说什么,张泽尖声说道:“退朝!”众臣都是跪着恭送陛下和太皇太后。我松了口气,心道:“如此也好,我算是在长安有了立足之地了。”

忽然觉得有人拍我肩膀,我回头一看,见是张辟疆,后面跟着司马喜,不由笑了一下,张辟疆看着朝堂上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小声说道:“二公子······不不,君侯······君侯可真是让下官开了眼界了!”我笑道:“张兄,你怎么跟我说起官话来了。”张辟疆正sè道:“哪里,刚才听君侯你对策,我真是惊讶得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如此博学多闻,连司马兄都难不住你了。”司马喜接着说道:“不错,刚开始我还担心君侯对不上,哪里知道君侯如此深藏不露,司马喜拜服!”我连称侥幸。

正在这时候,一个宫女走了过来,眉眼在我身上一扫,随即说道:“君侯原来还在此处······太皇太后要君侯到永寿宫见驾。”我愣了一下,说道:“现在?”张辟疆和司马喜二人见我还有事,便拱手离去。

那宫女带着我绕过宣室,便一路紧趋。这时候已经是卯时左右,天sè刚刚透亮,我看着未央宫中的景致,心中轻叹。路上见到几路太监宫女捧着食盒来来去去。过了顿饭功夫,我们才走到永寿宫,那宫女领着我直接进了宫门,我看张泽迎了出来,一时犹豫,随即上前,那宫女也不怯场,和张泽一起领着我进了永寿宫。

永寿宫里的景致和四年前并无二致,只是我这番进来,却是心中感叹良多。走进殿门,转到内殿,我见高后端坐在上首,下面坐着皇太后张嫣,心中一动,跪下说道:“臣刘章拜见太皇太后、拜见皇太后!”高后似乎心中不满,冷笑说道:“太皇太后、皇太后?!”我心中一酸,知道她心中所想,由皇后变作皇太后,由太后变成太皇太后,虽然不过是称谓上的变化,却是两个女人失去了至亲,纵使她们表面风光无限,但是心中却是无比伤痛的吧。

我跪伏在地,不敢答话。只听张嫣说道:“章儿,你起来吧!”我没听高后反对,便站了起来,张嫣说道:“你坐下吧!大臣上朝都早,你应该也没有用早膳,就在这里随便用一些。”我心中一暖,便坐在张嫣下首,宫女端上膳食,我虽然有些局促,但腹中已然饿了,就不再客气,自己吃了起来。

我正吃着,却听高后淡淡地说道:“你来长安的时候,去了安陵?”我放下玉箸,说道:“是去了。”高后鼻中哼了一声,说道:“难为你还记得盈儿对你的好。”我低头默然,停了一会儿,高后忽然说道:“知道哀家今rì为什么封你侯爵之位么?”我抬起目光,看着高后,高后也看着我,我只听她冷淡地说道:“不是因为你在朝堂上的计策,也不是因为你的对答如流······而是因为你去了安陵。”我听着高后说着,心中好生不是滋味。张嫣开口劝解道:“母后,······”高后叹息说道:“罢了,哀家不提就是了。”我看张嫣眼睛红了,心中更是难受。

高后看着我,突然叹息说道:“我吕家的女子上辈子欠你们刘家的,一个个都是有眼无珠,偏偏看中你刘家的男儿,真是冤孽!哀家如是,嫣儿如是,如今还要再多一个秀儿,真是可气,可恨!”我心中一跳,高后厉声问道:“你说,你跟秀儿是怎么回事?”我全然没有想到高后会这般责问我,一愣之下,朗声说道:“刘章喜欢吕秀,便是如此。”

高后忽然冷笑起来,说道:“喜欢?你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有几个时辰?你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你又能为她做什么?难道就凭着你们私下写就的几封书信便是山盟海誓,便能天长地久么?!”

我被高后这一连串的问题弄得头昏脑胀的,听她说完,我却是心中气愤,大声说道:“我不管,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喜欢吕秀,我们虽然不在一起,但是我的心在她身边,我便能够感知她的心意,我知道她也和我一样的想法!”我瞪着眼睛看着高后,浑然忘了自己是怎么突然生出的怒气。张嫣一时也吓住了,愣愣地跪在小几后面,神sè惊愕。

高后深深地看着我,忽然笑了一下,说道:“好,你还算是刘家里面有担当的一个。”我喘息着,仍是直视着高后。她忽然叹了口气,面上神情带着说不出的疲倦,低声说道:“秀儿,你出来吧!”我心中一惊,只见高后坐着的暖榻右边的布幔后走出一人,面上神情似笑非笑,不是吕秀是谁?

我顿时恍然,原来自己竟然被她们三人骗了,一时心中又气又恼,吕秀见了,忙走了过来,拉着我说道:“刘章哥哥,你别生气了,这虽然是皇祖姑的主意,但我也同意她这么做,你要怪就怪我吧!”我看着眼前身量长成的姑娘,心中莫名一动,叹息说道:“我哪里怪你,我只是怪我自己太笨,竟然没有看出来你们的计策。”张嫣这时候站起身子,说道:“不过章儿你真是大胆,竟敢这么顶撞皇祖母,还不请罪?”我看了看高后,她摆手说道:“罢了,你自小胆大,我从来都是知道的,只是你肯为秀儿顶撞我,我便信了你的心意。”吕秀嘴角一撇,跪下哽咽道:“秀儿多谢皇祖姑成全。”我见她跪下,自己也跟着跪了下去。

高后叹息一声,看着并排跪着的我们,低声说道:“哀家也不知道这么做对还是不对,只是禁不住你这丫头的苦求。当rì我一念之差,害得嫣儿一世,希望你们别像盈儿和嫣儿那般。”我们跪的有些远,没有听到,但是张嫣却是听到了,一时触及伤心之处,不禁黯然,高后看着我们,说道:“你们这段时rì便好生相处,等章儿你的侯府建好之后,我再为你们择吉rì成婚。”我听高后这么说,一时只觉恍若梦中一般,竟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心中喜乐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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