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样的无情面对着自己。
从那里面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被伤到了母亲眼角不禁渗出了眼泪、
背后的男人瞬间抬起了头。
少年也是。
从眼里流出来的液体。那是流泪。
父亲说过，人在悲伤的时候才会流泪。
当他问父亲悲伤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父亲说那是很不好的感觉。
所以母亲现在有很不好的感觉。
那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因为什么而感觉不好？因为什么而流泪？因为什么而觉得悲伤？
不明白，不明白。
“是因为你啊。”
男人朝着少年这么说着。
“就是因为你不懂啊，就是因为你不明白啊，就是因为你不理解啊。全部都是因为你啊。”
女人睁大了眼睛，推开了儿子，愤怒的看着男人。
“你――”
男人以一个眼神制止了她。那一瞬间他展现出了一家之主的风范，妻子也听话的沉默了。
“……是因为，我吗？母亲这么悲伤，是因为，我？”
“啊，就是因为你。”
突然觉得好痛。在胸口就像被一块石头压住了一样的闷。明明就算摔折了骨头也不会皱眉，现在却因为疼痛而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胸口。
“那就是悲伤哦。”
觉得自己的确不对，是自己的错，就是自己的错。明明父亲说过判断是非要经过严密的思考，却仅仅是出于一瞬间的感觉就确认了自己所作所为是错误的。
“那就是自责哦。”
对于错误就应该予以纠正。
“觉得后悔了吗？如果从刚刚不这么做就好啊，可是，人终究是不能回到过去的。”
那么，该从哪里开始纠正？
“觉得迷茫了吗？像这样徘徊不懂，不知方向。”
少年抬头看着男人。
就像教导他武术拳路的缘由一样，就像解析术式构成的规则一样，在疑惑的时候，那个人会给予他答案。
“是的，你相信我能给予你解答，相信着我会帮助你，也能帮助你，而这，就是信任了。”
男人他明白，自家儿子的感情并没有缺失什么的。
“像这些，悲伤啊~自责啊~后悔啊~迷茫啊之类的？我可是经常提起的词语。还记得吧？点头？记得就好，我也说过吧，那些就是名为情感的东西。”
他早就预料到少年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不变成这般的话他的那些手段结果就只是大失败，而已经有了先见的他，也埋下了用来填补这一漏洞的种子。
“我能够做到的也只有这种程度了，解题的过程已经告诉你了啊，接下来你要自己去弄懂，自己去明白，自己去理解，要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就能自己解明在胸中的情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要去明白什么叫爱什么叫恨，什么叫愤怒什么叫喜悦，什么叫怜悯什么叫惭愧。”
男人的教育也是男人父亲的教育，他是走过了相同的道路过来的，与苍家并列的其余三家也是差不多的一路沿袭了各自长辈的手段，随着时间的推进会做补充删减和完善。本质却没有大的变化。
所以他本人就是值得借鉴的样本。
走过相同的历程的他明白少年其实只是不懂而已，不能将那些分门别类，不知道该因此而如何去做，于是干脆就不做。可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某一个契机，那就是现在。
“可是我明白不了。”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找到一个方向，找到一个标准。你不知道该向着那边前进，也无法对照着某物来判断。”
突然闪现在少年的面前，抬手挥拳，少年反应过来的时候，拳头已经停在了自己的鼻梁前，扑面而来的拳风刺得脸颊都生疼。
“在你与我的差距中就蕴藏着这样的东西，剑刃的所指没有方向的话，力量也会挥舞不出，你还不具有方向xìng，而你要做的，是找到那个方向。”
男人缓缓的放下了拳头，再次收回了口袋。
“不过，在这之前你可要做好准备哦，你已经体会到了吧？那种心痛的感觉？怎么样？很痛苦的吧？我可看到你皱眉了啊。如果只是不想体会到那种感觉的话，保持像现在这样没心没肺说不定也是一种好事哦。”
“不。”
毫不犹豫的回答。
母亲瞬间睁大了眼睛，相对的男人却眯起了双眸。
表达出明确的拒绝意志，是至今为止一直都没有出现在这孩子身上的情感。
少年认真的回答。
“我不是没心没肺的人。”
“哦？喂喂，真的吗？话说，你知道没心没肺是什么意思吗？”
“嗯，”
“居然知道？！”
“母亲说你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咕唔呃！我、我是反面教材？？？”
“……噗”
女人忍不住破涕为笑。
“所以我不是你。”
“你还笑……算了，懒得纠正了。”
苦笑着按着额头，被儿子一本正经的这么说让他有些头疼。最后只能作罢的摆摆手，然后他伸手抓住少年的肩膀，一下子就把脸凑了上去。
“就那么理解也可以，总之，既然你决定了不要成为像我一样没心没肺的人，那么就好好的记住你的承诺，你自己也开始寻求方向了，那么，我也是时候放你出去了。”
“放我，出去？”
“……要，在现在吗……但是，流鸣还……”
女人有些不忍的看了一眼少年，担忧的问道。
“不论年龄，他已经成长到了足够强的地步了。如果还呆在这里的话，只会是被束缚住。”
男人哈哈的笑着，拍了拍露出不安表情的妻子的肩膀以示安慰，转而看向少年，少年也回看向他。
“你的想法？”
“我想出去。”
“想想也是，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里，你先跟在我身边，会让你看到形形sèsè的人的，然后给我自己思考明白该怎么样去应对。再以后，就放手去寻找吧，是一个人的，仅仅凭借自己的寻找哦！即使在这途中受伤，痛的死去活来的，那个时候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帮助，给我自己站起来，听懂了吗？”
“我会的。”
“那么，今天的修行到此结束，给你一晚上的准备时间，去吧。”
“是”
不带丝毫拖泥带水，少年转身离去。
男人看着他的背影，眯着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入神。
直到臂膀被抱住，感觉到了熟悉的温度，才猛然的回过神来。
不禁吹了声口哨。
“哟哟，这可真是难得一见，怎么？累了？”
“嗯……你这家伙，果然是没心没肺啊……今天想睡地板吗？”
“老婆大人我错了。”
女人将头靠在了男人的胸膛上，低声疲惫的说着。
“所以说才不叫没心没肺啊……不过，毕竟，对流鸣来说，也是好事吧。”
他们慢慢的转身，夫妻结伴向着与少年相反的方向迈步，一路步入这枫树林中。
“今年的枫叶一如既往的漂亮呢。”
“嗯。”
“今天也是个值得纪念的rì子哦！算得上是儿子的dú lìrì吧，要不要记着？”
“那样也好。”
一阵风吹过，拂动枝叶，散下飞舞漫天的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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