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疑惑接过了诏书,粗略一读,司马朗却是大惊失sè。
“殿下,这!”
让司马朗大惊失sè的是诏书的内容,抛开一大串毫无必要的固定用语,中心的内容只有一句话:革除董仲颖全部职务,押回洛阳。
汉军大胜黄巾,百姓正是欢腾之际,董仲颖之名百家传唱,这时候正是该厚赏之际,又怎么能降罪于董仲颖?而且一开始的打算不是提拔董卓上洛,给个清贵闲职吗?
司马朗震惊的眼神对上了刘辩的眼神,清澈的眼眸说明了这是刘辩深思熟虑的结果。司马朗冷静下来,猛然想起了信使带来的战报。中规中矩的战报后面跟有董仲颖请罪的话,原因是指挥不力致使汉军受损。
这样就封住了原本的计划,虽然这样的损失只是白璧微瑕。可是董仲颖出身凉州,就算是白璧微瑕也会被瞧不起凉州之民的世家被说成是瑕能掩瑜,类似少府之类的清贵闲职一直是世家中人的养老之所,只要有机会,这些世家老人就不会让出身凉州的董仲颖污了他们的圈子。
但是就算不能擢拔董卓颖,这样强行扣押董卓也只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做法只会让百姓认为汉室忠jiān不分,对汉室的感官会再一步下降。本就摇摇yù坠的汉室威望在受到这样的打击会发生什么实难预料。
只是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战死的汉军,是凉州军所部。”
注意到司马朗犹豫的脸sè。刘辩叹了口气说道。
司马朗愣了一下马上回过了神,刘辩这么说,显然这样的损失不是正常应该有的,那么也就是说这样的损失是凉州军控制的结果。换言之就是察觉到了朝廷的意图,所以董仲颖为了留在凉州而采取了相应的举动。
但是死的都是凉州军。
司马朗一时有些被董仲颖的心狠吓住。
“虽然不知道董仲颖求什么,不过这样的决绝,这样的布置,显然所谋不小。虽说是不是逆臣暂且难言,但是权臣之心却是彰显无遗。”
刘辩取回了战书,丝质柔滑。虽说是大诏,但是这份诏书却不会昭告天下,该上传国玉玺只是惯例。自淮yīn侯韩信因假诏入宫遇害一来,汉室对封疆大吏的命令一直以来就是正式的诏书,而不是像京官一样多用私印。也就是说如果没盖上传国玉玺,董仲颖大可以置之不理。
轻轻地抚摸着诏书,可以的话刘辩也不想这么做,可是如果董仲颖回了凉州,朝廷的手可伸不了这么长,如果想拿下董卓,除了用汉室的威望来做一次交换,别无他法。
“可以问一个问题吗?殿下。”
长久的沉默之后,司马朗突然开口,对着刘辩问询的眼神,司马朗的眼神显得有几分奇怪。
“什么?”
“殿下的目的放鹿于林,引群雄逐之。就像战国百家争鸣后有汉室四百年平安一样,诸侯并起之后会有一个承平数百载的王朝,就像是养蛊一样。”
刘辩点点头,司马朗所说正是刘辩一直以来所做的,第一步还军于民已经完成,接下来就要迈出第二步。可是刘辩不太明白司马朗这时候说这个干嘛。
“那么朗有一事不明。既然殿下是如此打算,那么为何要千方百计打压董仲颖?董仲颖也算是一方强豪,争夺天下的一人啊。如果说先前是担心董仲颖让黄巾之乱有变,但是现在既然黄巾之祸已经过去,为何还要针对。。。殿下?”
说到一半,司马朗停下了嘴,诧异地叫了刘辩一声,可是不知何时变得呆愣的刘辩并没有答话。回想了自己说的话,司马朗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啊。
司马朗的话并没有不对,不如说相当正确。可是刘辩却是恍若雷击般呆然不语。因为同样的问题在刘辩心中回绕:
为什么要针对凉州?
仔细想想,似乎一开始听说是董仲颖就下意识的针对起来,因为对方是凉州之民?
难以说明此刻刘辩心中的情绪,以天下为棋盘必须要有将天下万物平等相待的心。人命如刍狗,名誉如粪土,金钱如草石。可是现在刘辩才恍然发现自己原来并不特殊,同样将本是汉朝百姓的凉州之民当做化外之民。大汉十三州又一郡,在自己心中只有十二州而已。
不,更加恶劣,因为刘辩是一国储君,他人的无视只是个人的短视,刘辩的无视却是误国误民。
再往深处想一想,既然没有将天下平等相待的心,那么自己做出的计划会如愿而行吗?最终的结果会不会只是让神州大地上哀鸿遍野?
“董卓必须死!”
刘辩的声音吓了司马朗一跳,刘辩从不靠声音的大小来彰显自己的决意。这样有失体统的大声喊叫还是司马朗第一次听见。而且似乎有点。。。sè厉内荏?
司马朗的异sè让刘辩注意到了自己的口气,长出了一口气,刘辩慢慢说道:“不在乎自己麾下士兵的生死的人怎么会有天下大治之心?说到底只是凉州出身的人,改不了好勇斗狠的本质。”
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淡然,刘辩的话让司马朗点点头,凉州出身的董卓的确让人难以安心。可是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刘辩袍袖下却握紧了拳头,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笑得狡猾的脸:
――凉州军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凉州人民,这还用说吗――
贾文和所言难道是真的?不,怎么可能。
暗自摇了摇头,殿外天空一声脆响,却是云层聚集,又下起了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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