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聚茗阁,赛场后台。
这是一间红木家具商铺的底层,沿墙根摆放着一圈红木沙发、罗汉床、圆墩,上面坐着等候上场的选手。在房间靠里一个靠窗角落,一扇花梨木雕四君子屏风立在那里,围着的是一张夔龙纹檀木方桌,就安放在窗下,两张夔龙纹檀木太师椅在方桌两侧摆放,此刻座椅上正坐着两位汉服丽人,桌面上摆放一口古旧琴盒,却正是方才退场的圣尊茶庄虞海欣和颜雨两人。坐在这里透过窗户正好能看到场地内的情况。
“小雨,有心事?”
“我没事,欣姐。”颜雨见虞海欣盯着她看,连忙摇头说道。
“小雨,有事不要瞒着欣姐,今天一入场我就发觉你有点不对劲了,能不能跟欣姐说说呢?”虞海欣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对颜雨温言询问,此刻的脸上全然没有半点赛场上时的清冷。
“欣姐,我真的没事。其实不是我有事,是刚才上场时发现了一个意外的人。”颜雨知道虞海欣是真的关切自己,自己不老实交代恐怕对方是真的不能放心。
“意外的人?呵呵,说说怎么个意外法?难道是张京?”
“什么呀欣姐,你又在取笑小雨了。不关张京的事,他也没来。是另外一个...另外一个男人,不,是一个猥琐大叔。”
“猥琐?大叔?小雨,你老实跟欣姐说,是不是又有哪个混蛋老东西在sāo扰你?他是谁?别怕,告诉欣姐,欣姐给你做主撑腰,要真是这样咱一样把他斩落马下!”这还是颜雨曾经的遭遇,当时多亏了虞海欣仗义执言并想方设法取得证据,把那个不良男人送去住了免费客栈。
“欣姐,小雨说错话了,不是那样的,不要担心我,是我没说明白。”颜雨见虞海欣面sè整肃,沉冷如冰,赶忙走过来挽住虞海欣一根胳膊轻轻晃动着解释。
“是今天早上,我要赶来的时候,家里太阳能不出热水,不能沐浴,就不能着装袄裙,我害怕误了茶艺师比赛,当时都快要急哭了。幸好当时碰到住我对门的那个...大叔...正要出门,我就请他给我帮忙修好了太阳能,这才得以沐浴更衣,穿着原定的汉服袄裙赶来登场,没有误了为欣姐你配乐。”
“这样啊,记得当初选那房子租住的时候,周围的邻居咱都在物业那里了解过了啊,没记错的话你对门应该住的是一个单身男,好像才三十出头吧,怎么就成了大叔了?刚刚你还说到猥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sāo扰你了?他就在现场?你指给我看看。咱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先感谢他的帮忙,我再问问他怎么猥亵的咱家小雨!”虞海欣面容依旧清冷,说话语气也很平稳,但是最后一句话颜雨怎么听都像是在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用这样吧欣姐?我一没吃亏二没损失什么,再说,再说那人已经走了啊。”颜雨说到这里心里无端的愤恨起东虎,都怪这个臭男人,臭大叔,什么话不好说,非得用那样的话说自己!这话可怎么跟欣姐启齿说啊?
其实颜雨知道,这个时候虞海欣并不清楚自己不是一个人租住的那房子,而是还有一人,只是这事来得太突然,还没有来得及跟虞海欣说,再赶上这段时间两人要准备参加茶艺师评选,每天都要排练到很晚,累得要死,所以也就先把这事放心底了。原本想着茶博会结束就跟欣姐说出自己的小秘密,可没想到刚才一上场,就看到了根本在意料之外的某个猥琐大叔正人五人六的坐在第三排中间看比赛。那个位置可不是谁轻易就能坐上的,这个猥琐大叔在颜雨心里愈发神秘起来,思量间走了神,却不料被欣姐瞧破了心事。
“走了啊?也没什么,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等这两天忙过,咱就登门拜谢,然后咱再兴师问罪!对咱家小雨要真有恶意,定斩不饶!没有恶意,没有恶意也不能饶,就罚他请咱吃大餐,犒劳咱们俩这两天的辛苦了,这样子总可以了吧我的亲亲小雨儿?”虞海欣眼含戏谑,对着颜雨嘿嘿低笑着说俏皮话,这是已经放下了此事,心情放松了下来。
“可恶啊欣姐,你在嗤笑小雨了!哼哼,欣姐,今天小雨配合的完美吧?是不是某人也要先犒劳一下辛苦又心酸的小雨啊?”颜雨跟虞海欣笑闹着,整个人近乎挂在了那根胳膊上。
“谢谢!谢谢古琴大师颜雨小姐今天为海欣倾情献艺,本宫有赏,特赐小雨儿跟本宫共用午膳!来呀小雨儿,跟本宫摆驾武夷人家!”此刻上午的评比已经结束,两人可以离开了。剩下的还要下午和明天评比结束后才能出结果,就上午的表现和现场反响来看结果不会差了,这点自信虞海欣还是有的,所以今天倒可以先行犒劳下自己两人了。
“噢,太棒了!终于又可以吃到熏黄鹅了!这几天小雨做梦都能闻到熏黄鹅的味道呢!”颜雨一听要去武夷人家,就高兴的蹦了起来,一手抱起琴盒,一手拉起虞海欣的胳膊拽着就走,“快点快点,被你一说馋虫都要上来了。”两个靓丽的汉服女子就这样爆碎一路眼球的碾压而去。
这边东虎跟着张哥回到六sè,进门时正看到有个巨无霸肉球坐在茶案前一边品茶,一边跟张嫂争论着什么。张嫂见两人回来了,就起身对张哥说:“可回来了,结束了?”东虎难得的看到张嫂不带笑脸说话。
“还没呢,就看了第一场,东子感觉无聊,就提前回来了。这位是?”张哥觉得那个背影很熟悉,似乎就是那个不待见的渣滓。
这时候那坐着的巨无霸也回过身来,“哟呵,张总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记得我龙某人了么?”原来坐着的是一个梳着油光可鉴大背头的胖子,稀疏的几根茅草,倒伏在半月潭的秃瓢上,油光光跟狗舔的一样。团脸横肉,扫把眉,小眼睛,鼻头通红肥大,满是坑洼,就这满是环形山的大饼脸,衬着肥厚的大嘴唇,东虎不由得想起东成西就里的西毒欧阳,特别是那个肚子更是跟癞蛤蟆有的一拼,坐在那里那个肚尖都快堆到膝盖了。
“哎呀呀呀,原来是龙三龙大书记过来了啊!稀客稀客!这是哪阵东南西北风把你这尊大神吹过来了?”张哥紧走两步对这位龙书记走去,走到近前只是站住,拿眼上上下下的端详,却没有熟人相见热情握手的意思。
“不敢不敢,张总你这里可是兴旺得很啊,怕不是唯恐我这恶客登门吧?”姓龙的也没起身,略抬抬眼皮,手里面把玩着两枚山核桃,慢条斯理的说着话,尖利的声音,让人听着yīn阳的很。“都说是开门迎客,张总这不会是要把我龙某人往外赶吧?现在外面可是热闹得紧啊,你瞧瞧这人来车往的!哈哈哈哈...”
“看龙大书记这话说的,鹏举怎敢啊!莫说是鹏举这里开着六sè,就是不开,有人上门还能不舍口水喝?”张哥本名张鹏举,这是东虎早就知道的,可是说话时直呼本名的情况还真没遇到过,再想到刚进门时张嫂脸sè也不好看,东虎就琢磨开了。这厮自称龙某人,张嫂娘家本姓就是龙姓,难道是...
“哼,张鹏举,别他娘滴装蒜,龙某人今天过来你知道什么意思,给个痛快话,那件事行还是不行?!只要你开口,龙某人二话不说,立马走人!”说着,腾地站了起来,顺手端起桌上茶杯,一口倒进嘴里,咕咚一声咽了下去,却忘了这水刚倒上还是滚烫的,“唔...呵...”把杯子往桌上一墩,瞪着张哥,龙三嘴巴被烫的不能说话,只好憋哧的脸sè黑红。
“好走不送!鹏举这里的水是给人喝的,被烫的都是褪毛畜生!”张哥丝毫不让,往旁一站,左手冲门外前伸,右手曲臂似要揽住此人,右手手心向外一个劲的扇乎,这是做出了请滚的姿势。
龙三左手攥着山核桃,右手捂着嘴,因为说不出话,只好定定的瞪了一会眼,yīn沉着黑脸,恶狠狠点点头,一脚踹开茶凳,差点砸到东虎,幸好他早就躲在一旁让开了去路。东虎刚要开口呵斥,龙三口袋里电话响起,拿出一看,急慌慌有点狼狈的夺门而去。
“张哥,这姓龙的什么来路?”东虎捡回被踢开的茶凳,顺势坐了下来。
“哎,那是我一个叔伯的小舅子,是你嫂子的一个堂弟。叫龙三,现在是你嫂子娘家村里的书记,人渣一个,怎么就让这样的渣滓干上了村书记!”
“龙三?嫂子娘家是后龙堂吧?这两年可是搞开发搞得很红火啊。我一个同事是前龙的,可没少听说这位龙大书记的丰功伟绩,上面可是很看重他呀,张哥你怎么跟他还有交集?”
“屁的红火!底下民怨滔天,上面视而不见,前次村里半数民众上访,到最后还不是被拉到拘留所关了半月才放回来。”
“这个倒是听说过,据说晨报有个记者在跟踪报道。”这是上月中旬发生的事情,东虎在单位无聊看报时见过报道。
“别提那个记者,通篇胡说八道。说什么村居改造是为民众谋福利,民众不思zhèng fǔ惠民政策的好处,就知道非法上访,聚众闹事,干扰政务,整个一群愚民法盲。这实在是诛心之言!”
“没办法,现在到哪里都一样,网上不是说有的地方在直隶省都设了专门的拦截点吗?拦下来的都不知道投放哪里去了。那个记者叫做智愚吧?听民众报社的朋友说他原本是泉正保健品公司的文案策划,不知怎么被宣传部的某个领导赏识,就调进了晨报做专栏记者,去年还被评选为荷城十大名记之一。”
“泉正公司?哼哼,东子你知道这泉正的来路么?了不得啊,省里市里的好多头头脑脑都跟这家公司的老总相熟,没见到这几年省里市里的大小活动都有泉正公司的身影么?据报道泉正老总还是省内的民间慈善大使,每年都有百万捐款救助贫苦,泉正公司也是什么十佳、十大,国家级、省级荣誉一大堆。岂不知他纯粹就是一个欺世盗名之徒!他的钱都是怎么来的?报道说他一不靠zhèng fǔ,二不靠银行,以一己之魅力聚民众之游资散财,白手创业成功,树立了草根民企破茧成蝶的标杆。其实呢,背后里纯粹就是在搞官商勾结、私募欺诈!”张哥说起泉正公司就是一脸激愤,屁股刚沾凳子就站了起来。“这个龙三就是挂上了泉正,这才在村里搞风搞雨,鼓动村民参股搞旧村改造地产开发,有钱的出钱,没钱的抵押房产,折算股份。说是泉正公司与村委会联合开发,村民参股,可是村民房产没了,要住房,得掏钱买。你说说,村民出了钱,出了地,房子盖起来了,要想住房还得再掏钱买,这合理么?”
“那龙三找哥哥你做什么啊?”东虎听了也是愤然于sè,这几年好多房地产公司饿狼一般劫掠土地,大肆开发,房价却节节攀升,更有不良地产商人,瞅准了村民急yù脱贫,又不懂政策法规的空子,肆意的欺诈瞒骗善良乏慧的村民,大搞所谓的旧村改造,美其名曰改善农村居住环境,帮助村民共奔小康,实在是昧了良心!
“还不是想要搞二期工程。村民一期上了当,二期就不想参与了,村里成立了村民代表小组,想要回一期权益,这不把我也拉去当了个顾问,委托我全程参与谈判,我见合约条款存在欺诈陷阱,就在合约签字的关口上给挡住了,现在村民都听我的,这是信任,这也是责任,我怎么能稀里糊涂答应龙三他们,龙三今天过来就是要我对这事点头放行!”
“这样啊,那这事儿可不能让龙三他们得逞,否则村民的利益就会荡然无存。”
“可不是么!我要放手了,连带你嫂子也没了脸面,还不被村里乡亲们把脊梁骨给戳断了!时间不早了,咱先去吃饭,我预定了房间,但去晚了能不能给留住可不好说,这几天来参会的人多,武夷人家可是这附近最好的吃饭去处。”张哥说着就拉起东虎,“快走吧,没地方了可别说我不请你,媳妇啊,今天你鹏举哥对那龙三还算义正严辞吧?您这财务大总管是不是也犒劳我一下啊?”
“犒劳!犒劳!今天好好地犒劳你这大功臣!”张嫂终于展颜,笑语盈盈挽住张哥的胳膊,三人一同出门而去。
走出市场西门往左一拐,再前行数百米,就在马路西侧,行道树浓浓绿sè掩映中,一座古sè古香的三层小楼巍峨矗立。只见小楼飞檐斗拱,青砖勾缝,朱红sè的大门上挂一木刻匾额,上书隶体四字“武夷人家”,苍劲有力,古意盎然,诉说着店家的传承久远。三人走近时看到马路对面停车场上已经车满为患,于是紧走几步,还没进门呢,东虎这个老饕客就闻到缕缕异香扑鼻,忍不住就想食指大动点江山,涎水直下落九天。
飘渺无踪疾风步展开,赶紧的跑前面给张哥张嫂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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