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背后身负酒葫芦的从人阿弥疾步上前,解下葫芦,双手奉上。亲守接过,拔下塞子,高举过顶,仰起头来,骨嘟骨嘟的喝了一大口。低手递与足五郎。足五郎却不伸手相接,依然只是冷然看着亲守,亲守手已伸出,停在半空,不免有些尴尬,但他毕竟胸怀宽广,呵呵一笑,“五郎是嫌我不下马有失礼吗?我却…”话未说完,身后从人都已是满脸怒sè。足五郎似闻所未闻,冷然相对。阿弥再也无法忍耐,大喝一声:“混蛋。”便直冲向足五郎,劈面就是一拳,足五郎轻轻一闪,阿弥拳头便落了个空,他转身yù待再扑上,亲守早已喝道:“不得无礼,你且退下。”
阿弥闻言不得不停住脚步,但是双拳紧握,双眼瞪着足五郎,仿佛要喷出火来。
亲守顿了一下,道:“阿弥,天下的事情如同chūn天的杨花,总会吹遍全rì本的大地,是我们无法控制的。”
阿弥垂下双手,眼中已满是泪水,翻身扑倒在地,口中只喊了一声“主公。”便泣不成声。另外几人同样也是眼含热泪。
亲守神情自若,蓦地喝道:“九州的男儿,户次家的汉子们,不知道落泪的羞耻吗?拿出你们的气概来。”说罢翻身就要下马,阿弥赶忙站起,上前想要搀扶,亲守双目如电,瞪向阿弥,甩手把酒葫芦扔给了他,已是跳下马来。但见他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紧紧靠住马儿,方才稳住身形。
亲守长出了一口气,微笑道:“天不佑人,亲守的腿已经被雷公收走了,但是亲守还是一个站得住的男人。”众人大骇,这才明白亲守已经成了残疾。
足五郎面上这才改了颜sè,转过头去,走向阿弥,待得近前,深深弯下腰去“我失礼了,请原谅。”阿弥气恨未消,不予理睬。忽的寒光一现,腰间短刀不知何时已到了足五郎手中。足五郎短刀在手,朗声道:“我当向这位兄弟赔礼。”话音刚落已在自己肩上砍了一刀。众人不由惊呼。阿弥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汉子竟是如此男儿。不由伸手去抢刀。四手相握,满是热血,心意相通。
足五郎轻轻把短刀放在阿弥手中,转身面对亲守,肃然道:“大人真英雄,不愧天之骄子,足五得大人赐酒,幸甚。”阿弥早把酒葫芦递过,足五郎拔出塞子,却不畅饮,反把衣襟拉开将美酒倒在了伤口之上。口中道:“身躯与吾辈,苦痛加身,何畏之有?足五以伤饮酒,回报相惜之意。”
亲守大喜,大叫:“却待我来,身之伤不足道,既我有心足矣,五郎我知己也。”
两人正自畅言,只听得一个声音道:“错了,错了。”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不知何时,东长寺后面通向悦海阁的大门已经打开,两个和尚站在那里,一老一少。刚才的话语正是那老和尚所言。亲守哈哈大笑:“秀益长老,好久不见。怎的还是满口隐喻,我们何错之有。”
秀益长老却不答言,旁边的小和尚开口道:“户次大人,何谓强者?”
“非力所能折,非难所能压,非他所能曲。是为强者。”
“人生之路,意重何处?”
“路旁之花,慕景而忘我,道尽缘合,求知而磨砺。”
“既知人生之重在于经历与磨难,当何待之?”
“坦然受之,以自强抗天命。”
“知之而不为之,何也?”
“亲守为之,我自强之,虽无腿依旧立于天地之间。”
“错矣。”
“何错,请指之?”
“坦然,何意也?心中自有人世。强如泰山,弱风久而化之,阔如东海,细水方可成之。”
“何意?”
“心中不动应世间万变,心中有佛而不为外物所动,方为坦然。”
“吾正如此,虽短肢体心意未决绝。”
“真如此,心中无物?”
“自然。”
“心中无物,何以处处言及肢体,不闻过眼云烟,及已断之,当淡然相对,何故强自弃榻而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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