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会快结束时,一个晚上没有见人的林女终于露面了。小姑娘的出场很有轰动xìng,先是章明长老让少男少女们安静,同时清除广场上的垃圾杂物,个个起身站好,四周燃起火把,村落中间火光闪动,光线充足,静了一会儿,陶女扶着孟族长出来了,老头的面容稍稍整理了一下,似乎还换了衣服,jīng神也好了许多。他走到广场zhōng yāng,提了口气,大声道:“昔我有连族,出于太昊氏,离祖地而不能返,背祖先而不能祭,无根无本,惶恐度rì,百十年来,苦难实多。幸上天垂怜,虽未能返回先民聚居之地,然亦有太昊正宗徙临此地,我族得以免为野鬼。今rì,有有树兄弟姻亲之族见证,我有连重回太昊,归祀祖先,为鼓舞悦神!”
说罢,大手一挥,几个族人同时发出吆喝呼喊之声,咚咚的鼓声响了起来。
场上的气氛又变了,男女欢愉之气一扫而光,代之以庄重威严之势,人人噤声,不敢稍动。
风昊站在人群中,也屏声静气,有连族乍一看一穷二白,却藏有不少好东西,当年启率军征伐有扈氏,军中多有鼓磬等乐器,作战时丢弃了许多,有连族聚居在此,捡到了几件,近百年下来,那些东西都朽烂了,有连族却学到了制作方法。现在正在被敲打的鼓就是几年前卓异捕杀了一条鳄鱼,扒皮制作而成,声音低沉,有如闷雷,于这静夜之中响起,别具一种震动人心的作用。
伴着鼓声,有连族的祭师煌领着四个少男少女走了出来,口中念念有词。有连族先人曾虽大军作战,见过最隆重的祭祀场面,要请神悦神,乐舞吟唱一样不能缺,排场也十分重要,这小小百十来人的氏族,在某些方面比之一些大氏族还要懂些道道。
煌口中碎碎念,双手在空中比划出几条复杂的曲线,神棍的派头装得十足。广场zhōng yāng燃起一堆大火,火焰足有三四米高,周围的人都被热气逼得往后退,煌却似无知无觉,一直走到距离火不足两米处,又唱又跳,其间或拍手大呼,或窃窃私语,或祈求祷告,种种行为,不一而足,倒似真的在请神。
碧儿等三个小鬼紧紧挨在一起,藏在风昊身后,只露出个小脑袋,大大的眸子映着火光看着场中作疯癫状的煌长老,都有些紧张。
人家在祭祀正宗的太昊伏羲,自己这几个冒牌货不会受什么灾祸吧?
风昊却老神在在,一点也不紧张,眼中还有一丝玩味。21世纪中国都市里的新新人类,见惯了灯红酒绿,尖端科技,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实在不敢冒。他只是奇怪,那么大的火,那么强烈的火势,人靠近两三米之内就能被烤焦,煌这个老头怎么能离得那么近,呆的时间那么久?
但接下来他就轻松不下来了,他看到了林女。小姑娘几乎变了一个人,她全身都被洗过,换上了麻布做的衣服,披头散发,身上都是鲜花芳草,几乎把整个人遮住了,头上还插着羽毛,两位有连族少女伴着她缓缓走进场中,在她身边,卓异牵着一条狼狗紧紧跟着。
“伏兮,伏兮!悦兮,悦兮!”
火堆旁边的煌突然叫了起来,接着整个人趴到了地上,他的头颅,正对着缓缓走来的一人一狗。
在一旁观阵的风昊看到这幅画面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脚下一软,差点跌倒,此刻他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伏羲”可不就是“伏兮”?“伏”可不就是一人一犬?
林女已经来到场zhōng yāng,她定定站住,没有什么动作,那条狼犬也安生得很吐着舌头嗬嗬喘气。慢慢的,林女身体抖了起来,幅度由小到大,越抖越快,越抖越激烈,直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肢体扭动,头发飞舞,那条狼犬也动了起来,围着林女打转,不时用脑袋碰碰她,用鼻子嗅嗅她,一人一狗绕火堆转了一圈,便开始对舞,林女不断用身体各个部位摩挲狼犬,狼犬也在林女身上磨蹭舔弄,双方互相取悦,互相爱抚,还伴随有撕咬抓挠之势,场中花朵飘散,香风四溢,又杂有某些怪味,给这村落的夜晚添了几分妖艳诡异的气氛。
风昊看得喉头发干,心里咚咚直跳,浑身冒汗,双腿如同被灌了铅。林女这分明是用自己的身体在取悦祖神,那条狼犬就是太昊伏羲的化身,狗是太昊最早驯化的动物,因此太昊崇狗,祖先也经常以狗的形象示人。林女离火堆的距离比煌还要靠近,从风昊这边看,只能看见两条影子在舞动纠缠。林女上身衣物早已褪尽,只有一条薄薄的窄布条挡住下体,她全身都被汗水浸透,如同被水淋过,健康结实的身体在火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修长的四肢像玩偶一样以各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挥动扭摆,口中发出呢喃呻吟之声,挑逗着狼犬。
风昊感到呼吸不畅,身上犯抽,肢体僵硬,全身动弹不得,口水流了下来也没法擦。现在的情形,风昊感觉自己鬼上身了。
林女已经陷入癫狂状态,呻吟之声越来越大,不时还夹杂着几声尖叫,整个有连族村落,除了她的声音,再没有半点声响。她发疯一样扭动身体,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衣物,发出亢奋的叫声,全部的jīng力都挥洒了出来,尽情舞动,再也不要留下一丝一毫的气力。
风昊全身难受,感觉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偏偏又没法出声,身后的三个小鬼早被林女的舞蹈弄呆了,浑不知风昊的难受痛苦,还有内心深深的恐惧。
终于,悦神之舞到了终章,林女的嘴大大张开,仿佛要把整个世界吞下去,一般人即使嘴脱了臼也张不开那么大,林女却轻轻松松就做到了,以前在人们看来可爱的虎牙现在变成了狰狞的利齿。
林女的身体急速旋转,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把匕首,一下捅进了狼犬的颈中,迅速拔出,一股鲜血激shè而出,林女全身被染红。
狼犬惨嚎几声就此倒毙,林女也因力竭而软倒在地,全身被狗血浸透,像刚刚遭受酷刑的人犯,嘴巴一张一合,又像离水的鱼儿。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身上某些不停抽动的肌肉表明她还活着……
祭神仪式结束了,风昊感觉糟糕透顶,他像是死过一次,要不是约翰用力扶住了他,他这会儿比个高位截瘫患者还不如。
这种感觉很坏,更坏的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还有,几分钟之前发生的事他忘掉了一大半。也就是说,他记得孟族长宣布祭祖悦神,之后一阵恍惚自己就成了这个样子,其间孟长老念祭词,林女跳祭舞她都忘了个差不多。
“风哥哥,你没事吧?”碧儿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歇歇就成。”风昊动了动身体,那股浓浓的疲倦又泛了上来,“林女呢?”他不记得林女刚才就在他眼前跳舞了,只是依稀有些印象,好像林女不久前就在这里,便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林姐姐太累了,休息去了。”碧儿不知道风昊的状况,简单答了一句。
“哦。”风昊钝钝应一声,一下一下喘气恢复体力。
广场上还聚着很多人,不知在说着些什么,风昊听不清楚,他耳朵里像是在打鼓,心想自己突然变成这样,还真是中了邪了。
他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了,待体力恢复一些,便向有连族告辞,煌让卓异、熊和蝉等五六个人护送风昊回去。风昊本想确认一下林女的情况,终究没有说出口。
有树族除了云华,其他人都找到了相好,躲在角落里嘿咻嘿咻去了,幽暗僻静之处,不时传来叫人面红心跳的呻吟喘息之声。刚才的祭舞中,林女挑逗狼犬,大家看得热血沸腾,祭祖一结束,不少人就拉着相好办事去了。熊本来也想跟相好陶女做,但陶女要照顾疲累不济的林女,熊在有连族中呆不下去,主动要求护送风族长。木化长老要带着有树族在有连族宿一夜,明早再走。
今夜的月光有些暗淡,十个人走在林中深一脚浅一脚,行进得有些困难,照这速度,走回去得用接近两个小时。林中蚊虫很多,风昊几人穿得又单薄,一路上很是吃了些苦头。
“风族长,你像是很累。”卓异说道。他注意到风昊一路上一言不发,脚步有些含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啊?哦,是有些困了。”风昊应付道,“对了,你那三个孩子起名儿了没有?”
卓异挠挠头:“还没呢。”
一旁的蝉道:“那正好,请风族长给他们起个名吧。”
卓异一听大声叫好,风昊瞧瞧蝉,这家伙还真机灵,跟电视上那些给上司溜须拍马的狗腿子一个德xìng。想要拒绝,卓异却十分热心,希望风昊无论如何起一个,风昊便道:“那好,我就起起试试,你要觉得好,就用,觉得不好,就不用。”低头想了想,道:“今天孟族长刚宣布了,从今往后,有连族人都姓风,那……这样,老大叫风威,老二叫风猛,至于那个小丫头……”
“风婷,叫风婷!”碧儿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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