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场生别苦戏消于无形,主仆二人破涕为笑,并肩跪在灰衣老者面前。
老者道:“想我数十年来,游历南北,阅人无数,yù将平生所学,传于后人,不期天下虽大,却少有此天资之人。古人云: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取法乎中,仅得其下;取法乎下,一无所得。老朽不甘前辈心血毁于jiān邪愚莽之辈,故yù将此中玄妙带入墓冢,不想天命有归,竟在此间收到两个可传衣钵之人,实是天生造化,缘分不小。”
又言:“你二人质虽有别,xìng皆良善。成文雅量高洁,智通古今,当于内功心法之处大有建树。小牧虽不及其聪慧,然根骨奇佳,却是习练兵刃与拿法之稀才,若能专于此道,久之前途不可限量。须知,yù练上乘武功者必先练于心,心善则静,静而能一,守一而虑,于道不远。由此可见,虽天资可贵,然xìng为根本。汝二人今rì里拜在老夫门下,rì后身入江湖,或正或邪,全凭自xìng,莫要忘了今rì初衷。”
老者言毕,成文主仆恭敬的磕头拜了师傅。
论起辈分,自是成文做师兄,小牧为师弟,两人彼此见了礼。
小牧言道:“小牧练功只为助公子报仇,不敢越了身份,以后还请公子以主仆之道召唤。”
成文拗他不过,只好让他以事兄之礼事之,称呼却怎么也改不过来。
不觉天已露白,师傅言道:“既入我门,修习之法不同凡夫,不可居于红尘闹市,且你二人所为的乃是寻仇索命,自然要离家隐世,过往种种,勿要留恋。”
成文听罢,想到家中爹娘,心中酸楚,小牧也感伤怀,恨不得再哭一场。
师傅转过身,亦不忍心催促他们赶路。
吹了一阵海风,成文止住了念家的情愫。
解下一个红绳系住的丝帕,里面裹着一缕青丝。
――这是鲁家小姐赶考前送的定情之物。
文成送的那把折纸扇已经随芊芊带进了棺材。
将丝帕轻轻置于地上,解下玉佩压好。
一旁小牧也将头巾叠了,找了块石头压起来。
一切停当,两人向小城方面磕了三个头,随着师傅下了山崖。
下到平地,师傅并不走西行的大路,也不去小城方向,而是顺着山崖边的小石阶继续向下走,主仆两个颇感意外,崖下无路,亦无洞穴,有的只是些挂满海草的巨大黑绿sè礁石,涨cháo之时,石头大半都在水下。
水深如此,据说轻生者跳下来,往往找不到尸首,久了,渔民便把这里叫做龙宫口,人们相信,落下来不见的人都卷进龙宫去了,所以即使是很有经验的渔民,也很少有人来这里。
师徒三人终于来到了崖底,水已经淹没了脚面,石阶尽头连平整的路也找不到,只能用脚在海水里趟着走,身边的石栏杆不但残破,且湿滑的很。
上面的阳光也照不下来,清晨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薄雾笼罩着崖底,仿佛真有龙住在这里一般。
师傅回身看着两个徒弟狼狈的样子,不觉好笑,道:“行百里者半九十,就快到了。”
言毕纵身跃至石栏杆上,几下便看不见了。
两个徒弟面面相觑,回想起师傅之前于崖顶上时,鞋袜并未沾湿,原来高人便是行路亦如此不凡。
两人重新打起了jīng神,追了上去。
耳听师傅于前面雾中念道:“明朝踏风凌云rì,莫忘蹒跚泥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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