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父子为人守法遵纪、岂有杀人抛尸?生意老少无欺、概无争执!伏望上官为民作主、明察秋毫。”孙大郎会说。
“一派胡言!你家的褡裢岂能无由出现尸边!仵作何在?”一个jīng瘦的老头飞快的上来呈述:
“死者男,三十四五岁;腹无灌水、肺无呛水、系死后落水、浸泡有五六天;浑身略有磕碰、并无致命伤损;胸腰有捆绑痕迹、肠胃无服毒内容、赤脚宽撒有力、双掌卷握成形、多是行船水手;背上两行刮痧、应是生前所为;眼鼻鱼虾啃食、面目无从辨认、身无分文片纸、或许投奔而来;褡裢家机土布、确系孙户所有!”
“听明白了吗?你家的褡裢!明摆着杀人越货!还待诡言狡辩不成?”确实,孙家父子无言可说、辩从何来?
“且不说谋财害命!这里有状密报!你孙家世代铜作而已、却冶铁凿石不务正业,所为何来?”刺史韦珐转问其他。
孙家父子仍是张口喘气、无语以对;儿子yù言什么,又被父亲眼sè示意制止。却堂外有人边踱步进来边说:
“刺史父母官、无须管太宽!于我朝前朝、历代历朝都不曾规定:猪屠夫莫要杀狗、铜作匠不能铸铁硺石头!某乃孙家村少有的几户外姓人家、村北口曾大郎,与孙家并无同宗共祖之宜,只是受乡亲之托就事论事而已。”曾雄微笑作揖。
“好、就事论事!匠作之家、小门小户、既不腰缠百万、又无千顷良田;大肆雇工开锁就搞出这些个铁壳石蛋、成千上万,自不吃穿适用、又无买卖往来!何也?若非有不义之财、焉能承此不明之举?”曾雄无语作答、默然而退。
似乎此问非得黄平出场才能作答,其他的谁也了说不清子午丑末、道不明来龙去脉。于是喊冤声中,韦珐凛凛而言:
“鉴于上述理由,宣判如下:孙氏父子、妖行鬼蜮、铁石蛋壳、国库封存、谋财害命、毁迹抛尸;秋后处斩!”
然而州衙内刺史大堂韦刺史草草断案之际;
正是鳌峰山孙家村外沙泥鳅匆匆找到之时。
沙泥鳅可是亲自带人从马风口、先是赶到泉州海镖分局会见了石大郎、再找来孙家村的。
当时,沙泥鳅一行三人,是因为“帐房”把八张金叶子发出了八十张!事后好多天才有事发觉,所以一路急追到镖局!
石大郎正还诧异一个孙家咋的要送这么多?原来如此!沙泥鳅也不过多寒暄,直向大郎问道:
“你是说当天就送去孙家了?至今还冒回?”
“是啊!莫不是当晚就连夜回海岛去了?可他去哪里趁船哦?”
“不会的,他不是要让分局备车运“蛋壳壳”么!怎的会空手走人呢?”
“闲言少讲,你们骑马赶去孙家得了;二郎未归,张荣、赵华亦领着魁氏兄弟外出了,某就不能奉陪了!”
此去路程不远、也好找,几问即到。沙泥鳅问到的两位农夫,指出了孙家院落后,叹息着、躲瘟神似的远远跑开了。
“有人吗?孙老仗在家吗?”无声音应承,可一推孙家院门堂屋门,连连应手而开。
“请问孙老仗家里有人吗?”三人进到室内,沙泥鳅又提声问起。
“还有两个,也快死绝了!要甚么?你们这些天杀的尽管搬……呜呜~~!”很木然的声音响起、扫尾是凄惨的哭泣。
昏暗的厢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木榻上仰躺着十二岁的小男孩,伤痕罗列;方桌上敞着空置的碗杯、筷子洒落;
紧闭的窗下,僵坐着的老妇,双目失神、泪眼模糊。
“我们是镖局来的,此间何以悲惨如斯?”真让沙泥鳅弄不明白、好端端一个与世无争的小户农家!
长时间的有问必答中,沙泥鳅是问得汗水滚滚,老妇人则答得泪水淋淋:送金叶子的根本没来!村北口水中浮尸冒埋!后院门封条禁闭!孙老头两父子也不知是砍头问斩或是充军发配!小孙子伤重待毙、老妇人心力交瘁!
“孙家外院有车,赶快送婆孙到镖局!某即去敛尸房探视浮尸,晚了怕来不及了!”
敛尸房离州衙并不太远,单进独出、毗连监狱。
花了几两碎银,方才得见仵作。沙泥鳅恭敬施礼:
“某乃武荣州小海商倪秋,有伙计前些时外出,近些rì不见其人,闻听说水中浮尸,心中疑惑特来审视。”
虽五冠受损严重,沙泥鳅匆匆两眼,仍然确定是其人,当下掩鼻而言道:
“虚惊一场、此人非我伙计!”
“看都冒看几眼,何以如此肯定?”
“某伙计天生裂唇,此人上唇完整,故尔断言不是。打扰了,就此别过!”沙泥鳅转身即走。
人死村北水塘、金叶无有下落;州衙府前却是嘘声一片:这也“秋后处斩”?!?!
“去去去去去!你们孙家村凭的麻烦!莫欺俺们北地初来就好唬弄。秋后处斩咋的了?他不是凶手谁凶手?褡裢还姓孙……”
两个大块头捕头一样的凶神恶煞,也算是一对门神,驱赶着孙家村男女。
要救孙老头父子!大家一筹莫展;石二郎回来镖局了,还是束手无策!好在孙家两婆孙安然无恙、其媳妇两娘女也远从娘家回泉州街上铜匠铺子,石大郎侯人请到了镖局;闻言丈夫与公公“秋后处斩”!两婆媳抱头痛哭,却也无可奈何。
事已至此、沙泥鳅不能久留,石二郎送别回转:八十张金叶事小,孙老头人命关天,但愿得黄仙郎早rì寻回水娘子,赶在立秋之前来泉州!怀着这内心的丝丝希冀,舍得多花银两、很是上下打点、也让孙老头父子与狱中好过多了,伤病得冶rì渐康复,可心结难解、愁眉不展:哪死尸肩上就怎么会挂有我孙家的褡裢呢?
何须到立秋!七月十六的晚上,夜深人静的闽江出海口,黄仙郎让大家惊喜交加的爬出潜水艇,挤立在顶盖上,几乎齐着海面,欣赏着海上明月,研究着是否真的“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三更不到,冲锋舟驶进了望江山庄。
翌rì,水娘子一百个耐烦的看着樱桃、危净、誉翠,跟着黄仙郎练朝阳神功,耳朵却张听着府外的动静;实在一早就打发人去泉州海镖分局把讯了,凭的这么慢?还不见石二郎来人。
就在南北货仓北向三四十丈距离,沿江大道边上一个小巧别致的院落,疏桐密竹,绿柳红莲,相得益彰,院内“两姑嫂”,现在却是胡、伍二捕头的“禁脔”,两两成双、chūn光灿烂,小姑大嫂极力奉迎,搞得两捕头激情奔放、交相比试、跃马长枪!然吃要钱吃、穿要钱穿、玩要钱玩!一宿鱼水交融后、总觉得腰包不鼓底气不足,“两姑嫂”昨天的碧玉金钗可是花了二人的血本的,还有那全套织锦的胡服骑装,可是京城宫廷贵妇流行较劲的时装!
胡、伍两位、手头虽紧、人却不蠢,只是急切间暂无孝敬、一时接济不上;当务之急是多捞几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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