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崔战，只见他已经拉开了架势，站在过道里等我。我大脑里飞速运转着，显然我冒然冲上去，只会再吃他一脚，于是我故伎重演，顺手抄起旁边桌子上的一个饭碗向崔战扔了过去，随着饭碗的弧线，我紧跟着左脚一个螺旋腿踢向他的下巴，这一踢其实像仍饭碗一样，也是个假招式，而我真正的招式是随即转身后那踹向他裤裆的那一脚，这一脚踢中，崔战必然滚倒在上，失去战斗力，我得意地想。但，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崔战显然训练有术，他只是轻轻一蹲身，不但躲过了飞碗，更躲过了旋风脚。并且伸手稳稳抱住了我踢向他裤裆里的一脚，向上只一送，我便一个趔趄，踉跄了十多米远，餐厅里响起一阵热烈的鼓掌声，让我无地自容。接着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我挥舞着双臂，像一个炮弹，向他的腰身直撞过去，他一侧身，我抓住他的衣服，顺势倒在地上，抓住他的双脚，想把他掀翻在地，但一切都是徒劳，只见他由马步改为剪步把我双手剪死在地上。然后拿出手铐一把把我铐住。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被手铐铐住，我虽然知道，在未来我洗清罪孽的那一天，我平生还有第二次被铐的时候，但那一定不再会像第一次那么冷酷，那个感觉是那么踏实，那么的标准，那么完美，铐子铐到手上的感觉是那么真实而富有生活的质感。
“你不会把我从部队赶走是吧，你关我禁闭吧！但总有天会杀了你。”我冲着崔战吼道。“我为什么舍得你到社会或者别的地方去呢？我还没揍够你呢，蛋子！…….你来迟了，可能还不熟悉食堂的纪律，我们食堂不许倒掉碗里的饭菜……..来，大家一起背我们连的《节俭歌》让这个新兵同志听一听，受受教育。”。于是新兵们开始背诵：“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崔战把我铐在他的手腕上牵着，像牵着一头牛，把我示意新兵
“大家说倒掉的饭菜要怎样？”崔战向新兵战士问道。
“要捡起来吃掉！”新兵们都异口同声地回答。
“新兵罗伟，我现在就命令你把倒掉的饭菜捡起来吃掉。”
听到崔战斩钉截铁的话，我无疑于五雷轰顶，而对面的李云辉更禁不住一下子吓得跪倒在地板上。
我想，我就不吃，看你怎么样？
“你要不吃，就让战友们喂你吃。”崔战好像是看懂了我的心事，不容置疑地说。“我数一二三，三声号令响，你还没吃，我就下命令。”
“吃吧，哥，我求你了吃吧！”李云辉跪在地上，哭泣着说，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垃圾桶边脆移，一边说：“哥，我帮你吃，我吃给你看……”只见李云辉爬到桶连抓起桶里的饭菜往嘴里塞，大口大口的咀嚼着。崔战口里的号令已然数到了三。我全身被压住了千钧磐石一般，挪动着步子，半跪到垃圾桶边，和李云辉一起，一把一把地，机械地把饭菜往嘴巴里送，机械地咀嚼着，机械地咽下，心里暗骂着，这草他玛的部队。我想与其让雷子动手，还不如我自己动手。
我们吃完后，崔战脸上仿佛露出了胜利的轻松和微笑，看着崔战轻松的样子，我恨不能马上就冲上去，一刀就结果了他。我开始怀念我那把钎子，要是它现在还在我身上，我他妈一挥手，就让你崔战血流成河！崔战威严地取下头上的帽子，用手指了指上面的帽徽，清了清嗓子向餐厅的新兵们说：“戴上这顶帽子后，我们就是什么？”
“人民警察。”新兵们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崔战转向泪痕满面的李云辉说：“新兵李云辉，我们是什么？”
“人民警察。”然后崔战又朝向我说：“新兵罗伟，我们是什么？”我站着一直没说话，崔战又问了一句：“新兵罗伟，我命令你说，我们是什么？”我仍然没开口，崔战又问了句：“我们是什么？”
“你们是雷子，雷子，雷子。草他妈的雷子，草他妈的雷子！”我忍不住大喊大叫了起来。崔战冲上前来就一拳头打在我的脸上，李云辉赶紧冲上来把我们隔开，所有的新兵都冲上来，用身体组成人墙把怒气冲天和我和崔战隔离开来，场面一直混乱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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