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啸寒与寞子舜二人合力,已然将千佛殿上下一干人等全然压制。寞子舜的箫音之强,惊世骇俗,时而如百鸟倾巢,空灵出世;时而似硝云弹雨,鼓角齐鸣;时而又如大浪滔滔,澎湃汹涌。此刻龙华寺中,白鸦正在书房案前掐算账本,他耳力甚强,虽与千佛殿隔了距离,但洞箫之声依然声声入耳,忽地眉头大震,仰面发了一啸。啸声穿透书房,过了龙华寺诸殿,传至千佛殿。
那啸声一出,低沉闷透,整个龙华寺听闻此音,俱都紧捂双耳,纵然如此,已被震得头晕眼花,不辨东西。千佛殿上下,更是一派惨状,二音交加,众人难以抵御,耳膜鼓噪,俱已流出鲜血。归啸寒亦无法抵御,只得盘坐吐纳,运气护心。展凌风与弋戈二人脚下慌乱,从殿顶跌落,捂耳闭音。盖玉阳蜷缩一团,口吐白沫,紧紧堵住双耳。
白鸦道君啸声源源不绝,寞子舜白箫吹奏不停,约交了五六回合。顿地清脆一声闷响,寞子舜的白箫断了数节,二音方停。众人如释重负,悠悠转醒。寞子舜大惊失色,与归啸寒使了个颜色,归啸寒亦是面色难堪,悄声问道:“这是谁?”寞子舜道:“这等内力,便是夕阳蒙烟、乾坤归元也不是对手。”归啸寒亦点头说道:“看来这龙华寺中暗藏汹涌,你我二人绝不是敌手。”寞子舜也只得认同。
盖玉阳也借势落了地面,与众人俱都盘坐吐纳,试图恢复元气。展凌风与弋戈被二音同扰,亦不能言语,只是闭目养神,兀自吐纳。
白鸦道君在书房之中,轻轻唤了一声刘客白、伍谷之、骆中兮三人姓名。三人迅速赶至,几乎同一时候入门。白鸦道君轻轻问道:“客白,南岩出去也有些时日了,怎地还回归来?”刘客白在天门山中毒了南岩,害了寂灵子性命,又输了南岩一筹,丢了天门山,始终没有与白鸦道君说及。白鸦道君也从没有问及天门山之事,只问南岩,刘客白只能道是不知。
白鸦道君又问及“驯兽丸”炼制的进展如何,刘客白道:“几番实验已然成功,不出半月,便可炼制成品。”白鸦道君点头微笑。转而问了伍谷之,道:“齐鲁会掌控的如何了?”伍谷之双手作揖,恭恭敬敬地回道:“齐鲁会全然在堂主您的掌控之中。”白鸦道君淡淡笑道:“如此便好,山东群雄均由齐鲁会牵头掌控,你掌控好了齐鲁会,就算是掌控了山东群雄。”伍谷之连连称是。
白鸦道君又问寺中为何喧闹,三人本不在场,皆道不知。伍谷之又说道:“今日在雁横崖擒了二人,其中一人是龙华十二棍的大师兄信宁。”白鸦道君微微皱眉,道:“看来七月并没有将这事弄干净,龙华寺竟然还有人活着。”又唤伍谷之、骆中兮二人将龙华寺喧闹之人处理尽了,唤刘客白继续炼制丹药。
千佛殿顶,归啸寒运气吐纳一番,已觉内力渐渐恢复。见殿下众人仍在打坐,固本培元,便与寞子舜示意寻人,先应了白怜希的请求。二人正欲施展轻功而去,伍谷之与骆中兮迎面而来,衣袖飘飘,与寞子舜一般俊朗。四人在千佛殿顶照面,俱都惊讶万分,好在白怜希此前与归、寞二人说及,自无唐突,亦知此二人本领,方才那啸声确非此二人所发。但伍谷之与骆中兮见了归、寞二人,却是愕然吃惊。
归啸寒仰面大笑,道:“枉我在齐鲁会侯二位大驾,没想到沂蒙山谷二位谷主竟在龙华寺,与这干人等阴谋祸乱!”伍谷之亦是纵声狂笑,道:“没有我兄弟二人,你想将齐鲁会连成天柱魔帮的盟属,简直痴心妄想!”归啸寒道:“江湖中善恶有报,我虽不知你们会聚此地,密谋何事,但不能坦坦荡荡,光明正大,想来必定危害江湖。齐鲁会堂堂正正,是山东群雄之标榜,二位谷主既然在此密谋小人作为,便算不得齐鲁会中人,只怕我将此事告知天下,齐鲁群雄便会罢了二位职位,到时天帮盟属自然与二位无关。”
伍谷之闻言奸笑,骆中兮在其身后,亦笑而不止,道:“天柱魔帮四分五裂,你乃是背信弃义、谋逆篡位之徒,至今独占山头,不如做了沂蒙山谷的盟属。”归啸寒举锏朝天,怒道:“我对天帮赤忱一片,日月可鉴,休得胡言!”说话间,重锏已出,朝着骆中兮砸来。
骆中兮瞬时取出腰中一对镔铁判官笔,急忙招架,锏笔碰撞,骆中兮虎口一麻,判官笔几欲脱手。顿知归啸寒锏力之沉,再也不敢硬接,只是与他周旋,欲使灵巧之力取胜。归啸寒虽以蛮力见长,但手中重锏亦运用自如,不到二十回合,骆中兮双手不敌独臂,已逼得无出笔之机,忙于招架闪躲。
伍谷之闻状,亦是心惊,此前听闻归啸寒武功高强,位列天帮“四大高手”行列,却始终不知武功深浅,今日见了其出锏之道,方知传言非虚。更看到一侧寞子舜独立殿顶,只是观战,手中白箫虽折,丝毫不为之动容,亦身列“四大高手”,传言内力之强,可至“夕阳蒙烟”行列,心道与他二人一战,必落下风。何况展凌风、弋戈、盖玉阳等人俱皆成了手下败将,实在不容小觑。当即高声说道:“有话好说,切莫动武。”
归啸寒却是不理不问,重锏力沉,并无退势。伍谷之无奈,取了腰中短棒,越七八寸长,在掌中轻轻一旋,顿地变作三尺来长,助力骆中兮,二人共战独臂的归啸寒。伍谷之亦只有招架之力,却无对攻之机,手中三尺棒轻盈小巧,不敢与归啸寒重锏硬碰,只能连发虚招,但归啸寒眼中,无论虚实,重锏击下,对方哪里有还手之力。
伍谷之眼见二人亦是不敌,边格挡边说道:“暂且住手,我们谈一谈齐鲁会盟属之事。”归啸寒重锏不歇,说道:“如今你已不关齐鲁会之事了。”寞子舜在一旁观战,说道:“你且与我们说说在雁横崖带走的红衣姑娘,现在何处?”归啸寒顿地亦是一震,只想着门派之事,却不记得白怜希要寻的楚香印。
伍谷之道:“你若暂且罢斗,我便告知于你。”归啸寒叹了一口气,收了重锏。伍谷之、骆中兮二人见状,却是一个闪身后退,离了殿顶,口中说道:“我这便给你带过来。”寞子舜见二人离去之势,深怕使诈,走近归啸寒道:“不可轻信。”正要飞身窜出,脚下却是一阵空虚。二人顿惊,往下瞧去,那千佛殿的殿顶竟然全然塌了下去,心知中计,二人无立足借力,无法腾空而去,一齐下落。
突地一声闷响,烟尘四起,偌大的横梁、琉璃瓦片俱都摔落千佛殿内,那殿内千余佛像被砸得东倒西歪。好在归、寞二人轻功出众,没有摔着,好不容易借力落地,正欲再起身窜出,不想一只铁网从空而降,将二人网在其中。
原来伍谷之、骆中兮二人在殿顶与归啸寒过招之机,南岩恰回了龙华寺内,闻到白鸦道君啸声助力,知寺中暂留之人必然不敌,已然到了千佛殿相助,方使了此计。此刻,展凌风、弋戈、盖玉阳等人亦都恢复了些许内力,与南岩、伍谷之、骆中兮等人俱都站在了网边。
归啸寒、寞子舜二人却是无力挣脱,愈是用力,大网愈是越收越紧。南岩看着众人,面色微愠,道:“这二人既然进了龙华寺,便不能使他逃了出去,否则我逐日堂岂不是昭著天下了。我看依你们的修为,今日必然要闯了大祸。”展凌风、弋戈、盖玉阳、伍谷之、骆中兮等人在江湖上地位甚高,在各自门派中更是呼风唤雨,但此刻听了南岩责备,俱都低头不语,不敢狡辩。
归、寞二人被困网中,何等慌忙,见了南岩,更是惊骇,归啸寒笑道:“不想‘夺命鬼才’是这个组织的头目。”他见了南岩训斥众人,以为南岩乃是“堂主”。只是仍在疑问震断白箫的啸声是何人所发。
寞子舜在归啸寒身后,知道此网厉害,挣脱不得,若非利刃,不能破网而出。当即运足真气,丹田内一道道真力游走掌心,直至丹田枯竭,顿时面色通红,身体发热升烟,乃是破釜沉舟,放手一搏,顿地使一招“烈火刃”,变掌为刀。那手掌处已然通红发紫,掌温高似烈火,再加之手掌变幻之势,已成一把烈火刀刃,碰至网边,呲呲作响,那大网被劈得一分为二,归啸寒见状,未及赞叹,与寞子舜二人纵身而出。
南岩见状,亦不慌张,唤了四周,顿时四周三四十人各举弓弩,向归、寞二人连连发箭。归、寞二人身法极快,在千佛殿倒塌的断垣残壁间踏去,瞬间已消失在众人眼前。南岩亦知此事不妙,立即施展轻功,快步踏向白鸦道君书房,向他求救。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