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rì孟恕睡至半夜,忽听有人轻扣房门。当下起身开门,正是牧战野。他低声道:“孟恕兄弟,你随我来。”
此时皓月中天,苍穹似海,海浪声声,孟恕心中诧异,不知何事,但依旧掩上门,尾随而去。
牧战野领着他绕过聚英堂,穿过珊瑚林,到了海滩上。海风咸湿迎面扑来,耳中尽是海cháo汹涌滂湃的宏声巨响。深蓝sè的大海层层叠叠涌起排排巨浪,万马奔腾般卷向海滩,又朝后梭然退去。如此反复,不一会儿便淹没了百余米的海滩。
是夜正是月上中天之时,也是这个月海上激浪最盛之时。
牧战野道:“孟恕兄弟,那rì在桃花源里,我教于你的《激浪涌》还记得么?”
孟恕方知他半夜拖他来此,是重新传授他纳息御气之道,想到自己这些rì耽于玩乐,乐极生悲,不禁有些面红,点头道:“记得。”当下将那百余字的口诀脱口而出,琅琅背诵了一遍,一字未差。
牧战野点头道:“很好。这激浪涌其实不过是我在沧浪岛,rì夜于激浪海cháo中练功时,所创的纳息御气的方法。原没有什么希奇。但是对于孟恕兄弟眼下的情形,却是再也适合不过。”
孟恕那rì在洞中学了皮毛,便进展神速,自知此言非虚。虽只百余字,但博大jīng深,不明白之处仍然甚多,倘若他倾囊相授,自己必受益极深。
当下喜道:“那可再妙不过!”跪下朝牧战野拜倒。
牧战野将他扶起笑道:“你我并非师徒,不必行此大礼。咱们颇为投缘,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再说答应了寰姬芙的事情,岂能失信?”
当下与孟恕一道坐在沙滩上。皓月当空,海风咸涩,他淡然说来,逐步讲解这激浪涌的jīng妙之处。
牧战野道:“激浪涌所练的不是真气流转,而是意念随心所yù。倘若要修习真气流转,就得从最为简单的纳气练起。但你体内真气充沛,已经足够了。你需要修炼的是,如何以念力驾驭运用真气。真气不管有多少种属xìng,但其实质却都似江河水流一样。
绝崖飞瀑也好,冰融chūn水也好,要想熟练运用浩然真气,就得先将其汇水成溪,再聚合为江河。所有江河支流交汇处,必是水势湍急最为凶险的所在,稍不留意,便要长堤溃断。这便好比你体内真气,来自不同属xìng,不同地方,在经脉间游走,要想汇合,必要相交,但相交之时,便是至为凶险的时候。稍有不慎,经脉便要被震伤冲断。”
孟恕感同身受,连连点头。
牧战野道:“倘若水势太过凶猛遄急,势必要毁坏甚至冲垮河堤。你可知如何才能将这支流顺利汇合,而不让河堤毫发无损么?”
孟恕沈吟片刻,目光一亮道:“是了!倘若我能将这河堤抬高加厚加宽,多一处回旋的余地,自然便能使得支流顺利汇合!”
牧战野微笑道:“正是如此。因此随时随地改变经脉,便是激浪涌的第一要义。”
孟恕颇有茅塞顿开之感,连连点头。
牧战野道:“经脉便如河道,不能阻挡河流,阻挡则崩。而应因势利导,变化如意,将这滔滔江水导引到你想要去的任何地方。”
孟恕皱眉道:“可是经脉又怎能改变呢?”
牧战野道:“你要知道,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气由血生,血随气走,百血入心,驰骋调和。如此,经脉可以由你的心念来调整。”
牧战野不急着教他心念力的方法,又往下说道:“瑶河九曲,千古长存,便是因为她常常改变河道的缘故。只是这九曲之处,其实早已不一样了。但瑶河、洪江,并非至强的水流。”
孟恕道:“至强的水流自然是这海洋。”
牧战野颔首道:“正是。不管江河如何泛滥,到了这海洋中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要想将五湖四海的真气浑然合一,你便要有大海般的容量。”
孟恕瞧瞧自己的肚子,又瞧瞧波涛汹涌的海洋,笑道:“我的饭量至多是两斤牛肉而已。”
牧战野微微一笑,右手指在孟恕丹田处:“你的大海在这里。”
他盯着孟恕困惑不解的脸,一字字的说道:“要想运气必先用意。意守气海,将它变为万里汪洋。所有真气到此,便如江河入海。那时无论是冰泉还是山溪,都不过是海洋的水滴而已。”
孟恕在心中不断重复:“经脉是河渠,气海是汪洋。意随心动,意动气行,气随意走。”
反反复复念了几十遍,只觉得这道理仿佛十分浅显,却又说不出的艰深。
他先前诸多苦痛,便是因为体内真气太盛,如瑶河泛滥,冲击全身,倘若能将周身真气如江河般导入丹田气海,那自然妙不可言。
但是丹田方寸之地,如何容下许多真气,他脑中仍是一团迷雾。当下相问。
牧战野指了指中天圆月,又指了指呼啸奔腾的大海,微笑不语。
孟恕心中更加糊涂,心想:“难道这与天地星辰有关么?”突然心中一动,隐隐想明白了某处,但又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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