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狂人屠鸿海坐在树顶古柏树枝之上,眼见那恶蠓缓缓游动,环绕树干,游走上来,心中苦涩:“难道历尽千辛万苦,来到此地,连风尊的面都未见上一面,便当真要葬身于这恶古血蠓的腹里么?嘿嘿,冷风休,你果然是一点未变,绝情寡义!”
想到自己身负的重任,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大丈夫死则死矣,只是乌桓城十几万xìng命都悬在我的手中,倘若在这里送命,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见乌桓城数十万父老?”
当下运气丹田,积聚力量。但他受伤颇重,且疲惫不堪,以目前残余之力要想施放法术必将两败俱伤。若以神功周旋,要击败这恶古血蠓也是难如登天。
恶蠓游走到距他丈余处,猛然高高弹起,在半空中突然又增大了尺许,张开大口,呼的一声喷出数十颗幽蓝的冰屑,朝狂人屠鸿海激shè去。
狂人屠鸿海双足一顿,身如弯弓朝下翻去。那恶蠓似是候着此举,闪电般蜿蜒卷尾,立时将狂人屠鸿海紧紧缠住!
狂人屠鸿海只觉胸间一闷,已然被那恶蠓团团缠住,动弹不得。那恶蠓弯下头来,碧目光芒闪动,大口嘶的张开,獠牙交错,红信在他脸上舐触,口涎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
孟恕看的掌心尽是汗水,眼见这豪勇的狂人受制于恶蠓,xìng命不保,心中极为焦急,想要央求白衣女郎出手相救,但也知道她甚为讨厌屠狂人,定然不肯相助。
以他自己的身手,要挺身救人,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说是救人那是扯淡,说是喂蠓还差不多。
正焦急无计,听见山月关冷笑道:“屠狂人,你敢只身闯遮龙峰,对风尊口出不敬之语,我还当你有多大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狂人屠鸿海被那恶蠓越勒越紧,仿佛肋骨都要被绞碎一般。他想要开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拜月谷众黑衣大汉七嘴八舌道:“什么乌桓狂人,被公子爷轻轻一勾手指就好比一条土狗。”
“早劝你投降认输,还口出狂言,当真是贱骨头。”
“我若是你早就羞得一头抢地尔了。”
狂人屠鸿海纵横元泱数十年,何曾受过这等鸟气?功力大损之下,一时轻敌,为一毛头小子所乘,又遭这一干小人奚落,心中怒发如狂。
他心道:“罢了罢了,今rì纵是经脉俱损横尸于此,也要将这群狗娘养的贼杀个干干净净!”
山月关心中得意洋洋,说不出的畅快,轻飘飘从松梢一跃而下,朝花苑走去。
突然听见狂人屠鸿海一声雷鸣般的怒吼,众人失声惊呼。他转头望去,大吃一惊。只见那狂人屠鸿海也不知施了什么法术,竟然将恶蠓震飞。
恶蠓在半空中发出痛苦的嘶嘶声,全身突然长出悠长的白丝,以惊人的速度,裂肤破肚,蔓延生长。
狂人屠鸿海全身鲜血,昂首站在血泊中,对着朗朗明月发出一声雄狮般的啸吼。众人大惊,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
玄衣老者变sè道:“白发三千丈!”
原来狂人屠鸿海盛怒之下,竟然冲破自己经脉,用这震荡之力,震开恶蠓,而后咬破舌尖,使出风部族的水火相伤法术“白发三千丈”。
他口中喷出的血滴如利箭般shè入恶蠓身体,在其体内异变为藤蔓,迅速生长。这法术是风部族法术中七大水火相伤法术之一,攻击之时,对方伤害有多重,对自己的反噬亦有多大。若非情不得已,没人会出此下策。
狂人屠鸿海借此余勇,喝道:“小汤贼,你他娘的有种再和老子大战三百回合!”
说话间,隔空挥出三记狂沙刀,气势凌厉无匹,山月关挥掌抵挡不住,右肩被劈中一记,登时血流如柱。山月关大骇,腾空翻越,口念异兽诀,手弹恶蠓指,想要调度恶蠓攻击屠狂人。但恶蠓周身为白丝所缚,不能动弹。
拜月谷众玄衣人眼见少主人在屠狂人接连不断的狂沙刀下,狼狈奔逃,纷纷拔出背上的长刀,呼喝着蜂拥向前,向狂人屠鸿海攻去。
玄衣老者从背上取下桃木筝,双手急抚,响起怪异的筝鸣。筝鸣如陡壁飞瀑,险滩急流,夹带金属之声。不知从哪突然卷起一阵yīn冷的狂风,古柏摇摆,竹枝簌簌。
恶蠓身上的丝藤突然纷纷断裂,扑簌簌的掉在地上。恶蠓昂首吐信,尾部在地上重重一击,又有数十白sè缠丝自体内掉落。
玄衣老者筝鸣更急,一波一波如狂风暴雨。筝鸣如浪,隐隐可见碧sè光弧一道道向狂人屠鸿海飞去。
狂人屠鸿海掌风凛冽,狂沙刀飞舞不断,刹那间便砍倒了五六名黑衣大汉。但那光弧shè到,不得不全力阻挡。
玄衣老者这玄筝光影威力无匹,转瞬间便将狂人屠鸿海迫住。狂人屠鸿海本已是强弩之末,奋余勇而做最后一击,但三鼓气竭,又被以逸待劳的玄衣老者背后偷袭,只能苦苦硬撑。
山月关乘势逃脱,咬牙切齿,弹舞“恶古血蠓指”,调动伤痛未愈的恶蠓当空扑落,向四面受敌的狂人屠鸿海张口噬去!
狂人屠鸿海狂笑声中全力挥出一记狂沙刀,将那恶蠓打得凌空翻起。但肋下空门大开,立时被玄筝光影几中,喷出一口鲜血,再也支持不住,晃然倒地。
十几柄长刀齐时向屠狂人身上斩落。
孟恕心中怒极,再也按捺不住,大叫道:“住手!”
拜月谷众人大惊,刀锋在离狂人屠鸿海数寸处纷纷顿住,筝鸣也立时顿止。
这些人中谁也没有听过风尊的声音,但风尊花苑素来乃禁中之禁,两百多年来只有泱神无泱氏与风部族神姬曾经进去过,既然院中有人,竟然当是风尊。
虽然这声音听起来甚为年轻,但风尊驻颜有术,声音如同少年也是可能,故而众人只道风尊发怒。
山月关立时一念震敝诀,右手曲起。那恶古血蠓猛地在空中一抖,瞬息间变成一条丈余长的黑索,飞回到山月关手上。
山月关将长索往腰上一别,恭恭敬敬的拱手道:“不知风尊圣主有何吩咐?”
孟恕原不过瞧他们以多欺少,手段卑劣,怒极之下脱口而出。一呼出口,心中则暗呼糟糕,正不知如何收尾,听得他们将自己误认为风尊,顿时福至心灵。
索xìng大喇喇的说道:“你们将这姓屠的抬到门口来。”
他不敢回头看白衣女郎,心道:“天仙灵女姐姐,救人要紧,冒犯之处你就原谅则个吧。”
山月关心中恨恨,连忙称是。几个黑衣大汉将狂人屠鸿海抬起,朝花苑走去。
狂人屠鸿海迷糊中听得声音全然不似风尊,心中虽然纳闷,但与风尊已然三十年未见,声音改变亦未可料。
难道三十年未见,他当真变化如此之大,便连这冷酷的xìng情也转变了么?倘若如此,那自己总算不虚此行。他心中疑惑,口中犹自勉力大骂不绝。
孟恕瞧见他们将狂人屠鸿海抬到门边,便又道:“你们都退下去,转过身去。”
众人纳闷,但不得不遵命行事。
孟恕瞧他们恭恭敬敬的退到十丈开外,立即奔到大门口,想将狂人屠鸿海拉进院子,关上大门。岂知他刚奔到狂人屠鸿海面前,狂人屠鸿海便满脸惊诧,惑然问道:“小子,你是谁?”
山月关与那玄衣老者听得声音,隐隐觉得不妙,悄悄回头一瞥。这一看之下,登时变sè。山月关喝道:“怎么是你?”
孟恕见已穿梆,粲然笑道:“不是我你觉得会是谁?”
山月关心中惊疑不定,这小子为何会在这里?难道他竟是风尊圣主的亲密之人?或者他就是风尊圣主?想到黄昏时自己曾对他飞扬跋扈,登时冷汗涔涔而下,但仔细瞧来似乎又无此可能。
玄衣老者心中起疑,依风尊圣主脾xìng,断然不会救屠狂人。而且屠狂人适才在外辱骂不止,倘若风尊在这花苑中,早已出来将他大卸八块了。况且风尊圣主素好干净,几有洁癖,又怎会让这衣衫蓝缕的小子呆在他的花苑中?心中更是老大的怀疑。
当下拱手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孟恕正sè道:“在下姓孟,单名一个叔字。你叫我老叔即可。”
山月关冷笑道:“老输?”
孟恕笑道:“哎。乖侄子,叫老叔干什么哪?”
狂人屠鸿海听得哈哈大笑,口中又流出鲜血来,心里却对这少年多了几分好感。
山月关方明白着了这少年的道,嘴上给他讨了个乖,心中怒极,几yù上前一索抽将下去。
玄衣老者道:“恕公子,恕老夫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你是风尊圣主门下哪位门生?”
他话说的虽然还客气,但是语气中已经隐隐有威胁之意。
孟恕心中大喜,知道他们仍无把握,哈哈笑道:“我只是一个下人,给风尊圣主他老者家端茶倒水,烧菜做饭。什么门生门熟的,我可谈不上。”蚀rì兽昂立在他的旁边,也跟着“呼呼”长笑。
孟恕转过身,从怀中那皮囊中掏出一粒无泱神丸,故意大声对着狂人屠鸿海道:“喂,这是风尊圣主让我给你的丹丸,你服下吧。”
狂人屠鸿海听得是风尊所赠,正要拒绝,却见孟恕背对拜月谷众人,对他眨眨眼,无声的张口型道:“这跟风尊无关,你放心服下吧。”
狂人屠鸿海一楞,心中已对这少年产生莫名的信任,当下张嘴将那丹丸吞了下去。刚一入口,便觉一股热流沿喉而下,暖洋洋的炙得全身好不舒服。心中大喜,知道这是疗伤宝药,当下运气调理。
山月关与玄衣老者瞧见孟恕赐丹丸给狂人屠鸿海,心中俱是大惊,倘若这少年当真是风尊门人,将丹丸赐予屠狂人,那则表示风部族与乌桓城的三十年恩怨烟消云散。他们远赴千里,部署几个月的计划也将全部落空。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