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初寅三年正月十四,万里无云,天气一片大好。
这一天,皇帝赵顼身穿朝服,戴着镶嵌黄金宝石的皇冠,携手颜妃,在朝廷文武百官的簇拥下,前往太庙祭祖,为社稷祈福。
因为是个重要的rì子,所以为了保护皇帝的安全,京城的御林军骑兵全部出动,大队人马护卫在皇帝左右,白羽卫也在暗中保护皇上。算下来,赵顼身边的jīng锐护卫一共有一万三千人。
因为jīng锐都被调集去保卫皇上,所以京城的防御相对之前一下子空虚了许多。原本长安城各个大门的守卫都在三千到四之间,但现在每个门的守卫平均下来只有不到一千人,并且大部分都是战斗力较弱的新兵,估计是朝廷认为没有人能够突然起兵把长安城给占了。
小兵李甲百无聊赖地靠在城墙的墙垛边,用小刀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抠着地缝儿,用这种方式打磨漫长而无聊的时光。突然,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仿佛大白天的见了鬼一般。他的目光停留在脚前的地面上——地缝里的沙砾石子躁动而急速地跳动着,仿佛在鼓点上似的。他并没有跺脚,那这些沙砾难道会自己跳舞不成?当然不是。
只有地面有明显震动,这些沙砾才会不停地跳动。李甲的叔叔曾经是朔方军的一名什长,在西北边境与党项人打过不少仗。叔叔对他说过:“敌军进攻前,我们往往会趴在地面上观察地面沙石的变化,如果沙石跳动不明显,敌方军队规模一般不会超过两千人。如果跳动较为明显,说明对方至少有七千至一万人。”李甲看着眼前沙石跳动的频率和高度,能在数十里之外把沙石震成这样,是要有多少人?
至少......至少有十五万人了吧!难道说是党项人乘机来犯?不可能啊!李甲在心里嘀咕着,党项人远在千里之外,十几万大军一路杀过来不可能连点儿风声都没有啊......不会是陇西的暴民又造反了吧?
李甲正想着,隐隐约约望见远方一人一马向城下奔来,马上的人晃得十分的厉害,几乎是摇摇yù坠,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渐渐地,那人走近了,有几名眼神儿好的小兵,先行认出了马上的人皮甲上的标记,他是一名晋州传令兵,而晋州,离长安城只有不到三百里的地儿。他的伤势十分严重,肩部中了一箭,流出的血液浸染了衣袍,早已干涸,身体也已经无法直立。
“琅...琅.......”这名重伤的传令兵突然艰难地开口道,“兄弟你慢点说,别急!”“琅...琅琊王......反!......”说完,他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从马上栽下,没了气息。
(2)赵珵骑在战马上,一身金甲此刻已经沾染了丝丝血迹。在他的身后,是身穿银甲,同样骑着战马的士兵,银白sè的铠甲连成一片,一眼望不到头。在他们身后,卷起了漫天滚滚的烟尘,仿佛要遮蔽天rì。中原大地,在二十万铁骑的踩踏下也终于为之震动。
仿佛就是一场梦啊,几天前,自己还是个将被刺杀的颓废王爷;而如今,自己已统率二十万大军,轻而易举地越过了弟弟为自己“贴心”设计的五道防线。长安,就在眼前了;皇位,已经唾手可得了;哥哥,你的在天之灵看见了吗!我才是这天下唯一的王者!!
赵珵心里明白,之所以弟弟设计的防线能被轻易攻破,并不完全是因为自己有多么强大——中原地区自从献帝统一三国后,已经太平了百年没有战事了,中原地区除了御林军和白羽卫之外,便再也没有真正有战斗实力的军队了。地方军常年不打仗,许多士兵甚至面对敌人时吓得连兵器都无法抓起来。而自己的封地,地处边境,靠近党项,军队一年至少都要打大大小小几十仗。士兵各个都身经百战,如狼似虎。
自己的大军大部分时间往往只是摆开阵势一冲,地方军就直接溃散了。自己的骑兵进军速度之快,甚至快到连地方传令兵连急报都来不及发出去,就被挑翻马下。
不管怎么样,这天下——终于将要属于我了!弟弟,我比你更适合当皇帝。
(3)初寅三年正月十四,正午,长安外城已经失陷。白羽卫二号人物帝王右使尔朱墨昭背叛了皇帝,打开了城门。
长安城中,士兵们坚决不肯背叛皇帝,投降敌人,与叛军在街上拼死相搏,鲜血顺着地面的砖缝一直流淌,汇成了一条小流,注入护城河。百姓们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逃窜,不少人被杀死在乱军之中。真是一幅末rì的景象。
(4)太庙西苑,通德庙。“朕交待的事,都明白了么。”“属下明白!属下誓不辱皇命!”赵顼面前,一个身穿铠甲的清秀男子含着泪说道。“把颜妃带到一个没有纷扰,没有战乱的地方去,隐居起来吧。告诉她,朕...对不起她!”赵顼目光里满是寂寞,“她是你亲妹妹,好生照顾她!你走吧。朕,一直在等这一天啊。”
(5)“好久不见,皇上。”赵珵将带血的剑收回鞘,此刻脸上是放荡不羁的笑容。
“你心里,真的有过我这个皇上么。我的好哥哥?”
“哈哈哈哈!这皇位本来就该是我的,你说我认不认你这个皇上?!”
“想杀朕,就来吧。”赵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过,哥哥你的统治,不会长久的。那个孩子,会长大的啊!现在,他已经三岁了吧。”赵顼说的语气尽显淡薄,却每一句都像带着浓浓的嘲讽。
“你想死,那我成全你!感谢我吧,弟弟!”长剑出鞘,直入胸膛。锋利的剑韧,穿透了赵顼的心口,他跪在了地上,血液从心脏一点点的流淌下来,染红了金黄的龙袍。
赵顼突然笑了。“子西,我来了啊。”最后一丝心跳终于也停止了,这个世界,突然安静的可怕。
(6)初寅三年正月十五,琅琊王赵珵在长安登基即皇帝位,改元永嘉,坐上了他梦寐以求的龙椅。十五年后,他死在了自己的儿子手下,十五年前弑杀亲弟弟的报应,终究是还清了。他死后第九年,十岁的末代小皇帝天初王赵政齐禅位于周王陈墨凰,大宋帝国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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