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漆黑的屋子里,好像是有一层朦胧的水汽笼罩着,可是无怪不怪地,这些朦胧的水汽是由一滴一滴仿佛水晶的水滴相互交织构成了一些奇怪的图案,这些图案好像野兽狰狞的面孔,又像是少妇哭累了红肿的双眸,那散落的雾气也不知是水汽还是泪滴。
夏米只觉得满脸的潮湿,嘴角边上咸咸的,仿佛是鲜血的味道,也许就是鲜血的味道,因为就在此时,当她睁开疲惫的双眼时,她看到的是一滩一滩殷红浓烈的鲜血,从窗口像是天女散花般地撒落进屋里,虽然是在黑暗中,可是那种感觉竟然是那样的奇怪,奇怪的简直有点令人恐惧慌张。
怎么会有鲜血?是谁的鲜血?
没有人回答她,又好像这样的问题根本就不该问。
既然没有人来回答,又何必问呢?
也不知是那来的力量,本来疲倦的纵然是十头牛也拉不起她,此时忽然好想是神来的力量,一下子站了起来向着那一滩鲜血走去。
隐隐约约好像是走出了宿舍,走到一片满是雨水的小溪边,小溪里淙淙的流水声听来竟然是那么的清晰,小溪的旁边是一片桃花林,桃花开的正盛,每一朵桃花好像是一个人的笑脸一样在漆黑的夜风中欢快地唱着莫名的歌曲,树枝好像也突然在一阵风的吹拂下开始摇曳起来,张牙舞爪,狂舞旋转。
于是,天上地下,万事万物都开始跟着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让人眩晕的几乎有点想呕吐的感觉。
小溪里面的水忽然全都好像有一个狂魔携起一样,一道道的水幕像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罩一样将夏米紧紧地包围在其中,那透明的水幕上出现了几张熟悉而又可怕的面孔。
第一张是周俊的,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唯一变化的就是嘴边长起了短短的胡渣子,一顶灰白色的帽子一直拉到额头以下,挡住了他的眉毛,他站在一棵树下遥望着远方,远方是无穷无尽的黑暗,黑暗中有一盏灯在闪着光芒,光芒虽然惨淡,可是在这个寂静的夜里看来竟然是异常的清晰。
隐隐约约中走来一位女孩,女孩手里提着一盏水晶铜灯,灯罩是一层接近于透明的蓝色轻纱,灯火摇曳,款款而来的女孩的面目也渐渐地清晰起来。
周俊嘴角一笑,缓缓地伸出了手,女孩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中。
夏米感到自己的手被别人忽然紧紧地抓住,那是一双温暖的手,手心里已微微地有了冷汗,再看外面的那个女孩,夏米不禁吃了一惊吓了一跳,那不是自己吗?
就是自己。
同时,她感到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瞬也不瞬地看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说不出,她感到周俊好像和她说了许多的话,可是她一句也听不见,唯一可以看到的就是他的嘴角一直在动,最后他挣脱她的手消失在黑暗之中。
夏米在呼喊,撕破喉咙地在呼喊,她的眼泪滴落在她的面前形成了一层泪幕,在风中她低低地抽泣着,直到人影完全消失,她虚软地坐在地上。
紧接着就是一个血肉模糊但没有脚的孩子正朝着她走来,她的眼睛里闪现着恶毒的光芒,嘴边还留有没有吃完的半边烧饼,她也走向了黑暗的深处。
萧翎还是那样的美,美得几乎令夜色都有些发狂,她是从寂寞的深处走来,走来的时候步履轻盈,带起一阵香风,夏米甚至可以闻到从她身上飘来的香气,萧翎好像是一直都对着她微笑,夏米也想对她笑笑,可是她笑不出,因为她发现她的肌肉忽然僵硬,身体也已僵硬,自己分明就是一具僵尸。
幸好萧翎也没有停留,只是好像她特别讨厌她后面跟着的那个影子,那个影子淡淡的几近于模糊不清,只是他一直躲在萧翎的身后,夏米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只隐隐约约觉得他应该是一个男人。
之后便是一片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黑暗的深处仿佛有鬼火在亮起,又仿佛是灯笼,灯笼怎么会有蓝色的光焰?
夏米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去看的时候,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冷风又肆无忌惮地开始了夜的征程,也许只有在黑暗中才会有令人畏缩的冷风。
就在这时,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低低的歌声,歌声幽怨,仿佛上古的冤魂在天际飘荡,这歌声也仿佛一把利剑一样刺痛着人的肺腑,于是夏米想哭,想把全身的血液抛尽,想做最大限度的发泄,因为她的身体里似乎有某种未知的东西在蠢蠢欲动,要挣脱她的躯体飞向黑暗的苍穹,这是一种无法控制的力量,就像是在一个人的体内安置了一枚炸弹一样。
然后夏米就真的炸了,而且炸裂了,仿佛炸弹炸开一样。
她清楚地看到自己飞溅的血花,仿佛红梅在白雪中开放一样。
之后夏米就倒了下去,她倒下去的那一刻分明还感到自己的心脏有些涩疼的感觉,疼的她瞳孔都有些模糊朦胧的感觉,之后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是好像感觉到那声音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在奋力地践踏着她的身体。
微风吹动着窗帘,像是海浪在涌动,夜的冷风像是魔鬼一样在窗帘后面翻滚,今夜所有的人都熟睡了,天地之间一片黑暗,没有星光,当然也没有月亮。
没有月亮的夜里最是让人恐惧,因为在夜里总是有一种传说,黑夜的传说。
当夏米醒来的时候,正是这种传说风行的时候,所以她不敢看窗户,她害怕从窗户外面突然伸进一双手掐断她的咽喉。
被子枕头都被冷汗所湿透,她的身体更是冷的可怕,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内心还是心有余悸地回想着刚才的梦境,梦境非常的真实,那一张张面孔竟然是那样的清晰而可怕。
那种人世间所没有的歌声直到此时仿佛还响在耳边。
瞪大眼睛看着上铺黑暗的床板,她好像已经感到了那黑暗的传说一样。
“应该把这部分钱还给它应该去的地方”她忽然有了这样的念头,这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也许是因为那不怀好意的梦境吧。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反而舒适了一点,她又伸手摸了摸枕头底下的那张银行卡。
第二天就动身,反正这些天临近毕业学校里也没有什么事,第一想到的就是周俊的家里,于是她坐了长达十个多小时的车程赶到了自己读高中的城市,寻找周俊的家。
她记得以前周俊和她说过住在哪里,于是她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周俊的家。
那是一处远离市区的私人别墅,别墅外面种满了各种鲜艳的花,从外面望进去,里面就好像是一座宫殿,这时她又忽然想到了萧翎,想到了萧翎第一次带她走近别墅的那种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很淡,因为她不愿意想起。
上前按了门铃,里面走出一个头上插着珠花的小姑娘,一袭淡蓝色的裙子在风中一摆一摆像是春天在百花中飞舞的蝴蝶的翅膀。
“喂,你找谁呀?”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
夏米一阵恍惚,还在想着春天蝴蝶的翅膀。
“哎,你这个人怎么不说话呢,我问你找谁呀,站在我们门口干嘛呀”小姑娘的声音又响起。
直到此时,夏米才好像记起自己来干嘛来了,随即道:“请问小妹妹,这是周俊的家吗?”
小姑娘就站在离门十几步远的地方道:“周俊,什么周俊啊,我爸爸叫朱天宝,我叫朱瑞,那有什么周俊啊,你走错门了”说完翻头就要回去,突然她又停下脚步,低头想了一下,翻过身来道:“不过,以前住在这里的确有个姓周的,叫周什么来着”她挠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于是道:“我一时记不起来了,反正他们已经把房子卖给我们了,所以就没有什么姓周的啦”说完以后,她怕夏米没有听明白,又问道:“你听明白了吗?”
夏米当然听明白了,只是她紧接着又问道:“那以前住在这里姓周的搬到哪里去了?”
小姑娘好像很反感这样的问题似的,瞧了瞧自己的脑门,又指了指夏米道:“搬到哪里去?我怎么知道他搬到哪里去了,再说了人家搬到哪里去关我什么事呢,人家又不会告诉我”
好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夏米一阵失望,看到也问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只是唯一确定的是以前的确有一个姓周的在这里住过,只是现在搬走了。
那为什么要搬走呢?夏米又想不通了。
夏米翻头就要走的时候,小姑娘忽然叫住她,神秘地一笑道:“以前姓周的那个伯伯很和蔼哩,听所他的儿子出了车祸以后就变得脾气很大,公司不要了,这么好的房子也不要了,你说可惜不可惜?”
夏米这下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以前就是周俊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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