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住石房
雷三砍了人,把刀一扔,跑出了牛郎庄,连鞋也跑丢了,衣服也剐烂了。天亮以后,他逃到了西山边,看看没人追上来,心里也就踏实下来。
刚才由于逃跑心急,什么渴了,累了,喘气了,全然没有体会;现在他以为脱离了危险,两条腿就像木头棍子一样不听使唤,最后连一步也迈不动了,他就坐在地上,靠着一棵大槐树,合上眼皮休息,不知不觉,竟睡上了一觉,等他睁开两眼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肚子有些饥饿,看看周围是一片庄稼地,玉米棒子刚卖线,豆角也瘪瘪的,连个青枣都找不到,到村里去要点吃吧,由于蹅地走,钻树林,衣服剐得实在不像样子:袄袖子,裤脚子,撕得一条一绺的;两只脚不但跑丢了鞋,而且被扎得到处流血,走起路来需要跷起脚尖,就像小脚老太太一样,扭儿扭儿的,如果拄一根木棍,再端一个破碗,走家串户一叫“老太太”,就成了一个合格的叫花子。“这太丢脸了,饿死也不去要。噢,对了:听说深山老林有野果,可以充饥。我何不走进山?也省得被人抓到。”由于要躲开rì本人,他就从僻静处爬上山,最初还有羊肠小路,后来连小路也没有了,举目所见,甭说果树,连野草都很少,到处是裸露的山石。他花了两三个钟头不停地攀登,也没翻越两座大山。他站在高山顶上,抬头远看,那真是“群峰林立,无边无沿,”而且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到什么地方有果树;更何况烈rì当头、连一口水也喝不到呢?他觉得自己是“独闯群山,孤立无援;再要前进,必定玩完!”
从昨晚到现在,他水火未进,渴甚饿极,浑身瘫软,没有一丝力气。看看太阳还有一杆子高,他就爬进一个矮洞。这里还真凉快,虽然没有水,地是cháo湿的。他展开四肢,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着cháo湿的空气。稍过一会,他又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地上冰凉儿冰凉儿的,顿时感到透心地痛快!这时候,他的大脑才顾得上想事情。他想:“离天黑不远了,这里野狼出没,不是久留之地。”他想起来了,“刚才在来的路上,曾经见到半山上有一个石头垒的小房子,虽然没有门窗,可周围长着绿草;在那里,说不定能碰上放羊的,吃上一点干粮,喝上一口水;噢,对了:就在那座大山的前边。天黑前,我必须赶到那,不然就得叫狼吃了!”他一骨碌,爬起身就走。到天黑之前,他终于赶到了一人高、方圆五尺大小的石头房子。这是牧人避雨雪、挡山风、防野狼的地方,里里外外都是大小石块。既然碰不上放羊的,他的吃喝也就无从谈起;如今天黑了,顾命要紧。他看了看,所谓的窗户,早已被大石块塞上了,就留一个拳头大的瞭望孔。他所要做的,就是用大石块把门堵上,以防野狼。
门口堵上了多一半,他爬出来,伸手抓起一块石头,在附近转一转;还好,找到了几株野葡萄秧,没有果实,就掐了两把嫩尖和嫩叶;再要掐一点,只听得山石滚动,吓得他急忙跑回来,钻进石屋,扭回头来赶紧用石块把门堵严,接着就听到有几只狼在地上和屋顶蹿上跳下,嗷嗷地叫了一阵子走了。听听没动星了,雷三那提了着的心也就放下来,酸甜地嚼着那可口的野餐,真是又解渴又解饿!此时,他感觉到:“这是有生以来最美好的享受!”
夜里,野狼又来过几次;雷三免不了又要提心吊胆,就是身子再疲乏,也不敢入睡;到了天傍亮,风狂,闪照,霹雷震天响,大雨浇了一阵子虽然停了,但冷得很,冻得他上下牙打架,几乎把他冻死。
天亮以后,乌云渐渐散掉,他才爬出门晒晒太阳。身上刚刚暖和一点,忽然传来一阵枪响。时间不大,有一个人轰着一群羊跑过来,见了雷三就说:“rì本人跟‘老便’打起来了,赶快下山!走慢一步,叫rì本人抓住了,就得喂洋狗!”雷三听了,就跟着牧羊人从抄道走下山,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拉着棍子去要饭。
六、抢面条
时间有同流水,一晃几个月过去了。雷三想回家去看看,就一路要着饭奔牛郎庄而来。
有一天,雷三在田家园子要到一碗面条,还没来得及吃,就扑上一个人来,一把抓去了大半碗!他真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伸手就把那个人推了个跟头,正要再踢上两脚,可他愣住了,惊呆了:“那额带伤痕、须发皆白的要饭人,莫不是……”
雷三正在猜测之际,那个人认出了他:“雷三呀雷三,我是你爷爷!我是你亲爷爷!我可见到你了!”
雷三扶起爷爷急忙问道:“您怎么不种地、出来要饭呢?”
爷爷擦擦眼泪,说:“咳,甭提了!还不是因为你砍了人家两刀?把庄户、房、地全卖了,才给人家治好。如今,一家人东的东,西的西,不要饭吃什么?”
雷三听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没哭,也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瞪着眼。他想什么呢?什么也没想。由于严重的后果就像千斤重的石块砸在他的头上,他的头脑完全麻木了。
见到孙子的这种神情,爷爷爬过来,搂着他的肩膀,亲着他的额头,一遍又一遍地叨念着:“我不埋怨你!听见吗?我不埋怨你!见到你好好地活着,我死了也甘心哪!”
过了好一会子,雷三说:“都怪黑鼠!要不,我是不会砍人的。”接着,他把事情的经过跟爷爷说了一遍。爷爷说,“那是讲故事,白天鹅哪能真的会上天呢?记住这次教训,别再上人家的当!”
“爷爷,黑鼠在家不在?”
“他跑了些rì子,现在回来了。”
“我们回去,找他算帐!”
“不许再行凶!”
“我知道!”
七、游船之谜
进入分龙兵以后,天上有一片云彩就能下雨。可不是吗?天鹅湖上的蓝天,才几片云彩,它们飘来飘去,一上午就下了好几阵雨。(过去迷信,说“龙下雨”,每年农历六月分龙兵。分龙兵以后,哪个龙都可以下雨,所以天上有一片云彩就能下雨。现在没人信“龙下雨”了。)
如今,美丽的白天鹅,放心自在地在湖中嬉戏,游水,捉食,再也没人敢侵犯它们,就是雷三来了,也不敢再捕捉它们;可奇怪的事,在世界任何地方都是时而有之的。
天鹅湖里有鱼,有虾。通常,人们是在早饭后下湖捕捞,到了傍晌,人们就纷纷离去,今天上午,捕鱼的人都把船靠了岸,走光了;却有两个人悄悄地把小船拨进湖,幽灵似的出没在芦苇丛中。他们头戴大草帽,是打鱼吗?可他们既不撒网,也不耍叉,更不下水;他们是看景吗?可他们只顾说话,却无心观赏;他们是谈情吗?可船上坐的是两个男人,却没有一丝甜蜜的气氛。哦,对了:他们是在秘密商谈什么要紧的事情。看得出来,他们有情有义,不是盟友,也必定有什么共同利害把他们拴在了一块,经过疾风密雨地磋商可能做出了共同行动的协议;不然,他们为什么刻不容缓地,急匆匆地把小船划出来靠了岸?在他们下船以后,有细心的人认出来了:那个身材矮小的是黑鼠;稍高点的花子瘦脸是雷三。
八、热水无情
在神话故事《天河配》里,有一个傻牛郎。实际上,他并不傻;要真傻,七仙女怎么能看得上?如今,牛郎庄又出了一个傻嫂。她是不是就很傻呢?
天黑下来,阿虎从伍大爷家串门回来就睡下了。由于白天干活劳累,晚上又去串门,心里无牵无挂,所以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傻嫂却不然,她家里家外管着一大片,没有什么事情不挂在心上。她家的东棚子,实际是个厨房,不管刮风下雨都备有干柴;尤其她的里屋,搁着口粮、种子什么的,更是放心不下。因此,她每天不但睡觉晚,而且睡得轻。
今天,阿虎都睡了好一会子,傻嫂也没能睡着,后来刚一眯瞪,就听见“喀哧喀哧”的声音,像是老鼠咬墙,但又不像。她推了阿虎一把,听听醒了,就对着他的耳朵悄声说:“你听,有声音!”
阿虎听了听说:“是耗子!”说完,又打起呼噜。
傻嫂轻轻穿好衣服,推开窗帘,悄悄地爬出去了;一会,提了一壶热水进来。她轻轻摸进里屋;接着,一壶热水哗哗浇下去,只听哇哇地一阵惨叫;等阿虎跑进里屋,什么也没见着。他问傻嫂:“怎么回事?”
傻嫂说:“有贼!”
“跑了?”
“跑了!”
“你打他着?”
“是这么回事,”傻嫂说,“刚才我听出来,是偷东西的在挖墙,可你说是耗子。我从窗户爬出去,烧了一锅热水,灌了一壶,刚提进里屋,就看到西墙下边有一个亮洞,不知是什么东西伸进来晃了晃;接着,就仰面朝天钻进一个人头,三晃两晃,连肩膀子都进来了。我绕到旁边,一壶热水猛浇下去,烫得他哇哇地惨叫;好像外边有人抻他,突然嗖下子就出去了。”
阿虎说:“唉呀,你知道吗?这一壶热水可能把人浇死!因为偷一点粮食,未免太过分了!”
“哼,恶人就得恶制!”傻嫂说,“你饶不管,还光说便宜话!要不着我,叫人家把粮食偷走,饿干巴儿你!难道会有人发善心吗?”
阿虎了解她的脾气,一声不吭地走到西墙,从洞里向外看了看说:“你看外边有一个黑影,一定是烫死的鬼魂!”
傻嫂也走过去,向洞外边看了看说:“咳,你的眼到底不行!你知道吗?人有三个鬼魂。那烫死鬼明明是三个,你却看见一个,到底不行啊!”
阿虎笑嘻嘻地说:“我再看看!”他又看了看忙说,“对对对,是三个!现在他们都进来了,正缠着你,围着你转,看你怎么办?”
“嘿嘿,看把你吓得。大不了,我再浇他一壶热水!”说完就往外走。
“别浇!”阿虎一把拦住她说,“你看,浇死一个,就有三个黑鬼围着你转;你要浇死三个,就会有九个黑鬼围着你转。那不把你缠死了?实在是浇不得,浇不得呀!”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什么可怕的?神鬼保佑吗!”
傻嫂的开心大笑感染了阿虎。两个人爽朗的开心大笑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把地球震得翻了一个过儿,黑暗被驱散,一个个盗贼的黑鬼,全被金sè的曙光击毙!(鬼魂是没有的,上边是夫妻逗趣,说着玩。)
九、结语
神话故事:牛郎织女《天河配》,寄托了人们真挚的思想感情;七仙女养的白天鹅,成了来往于天上和人间的神船。因此,牛郎、织女和白天鹅,从古至今,一直受到人们的喜爱;他们的故事将永远在人民中间传诵不息!但是,如果有谁在他们面前哪怕是耍一点调皮,也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