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雀嘴回到家中,在惊慌歇停后,神色渐渐阴郁成了黏哒哒的梅雨天。
她丈夫也是个读书人,姓李名征,是个铁打的妻管严,见了她的神色,立即噤若寒蝉,但是出于夫妻情谊,他还是询问道:“谁惹了你了?”
李征知道自家娘子的厉害,寻常只有她在家中眉飞色舞描绘如何欺辱别人的份,今日却好像颠倒了过来。
赵雀嘴觑了李征那瘦弱不堪的身子一眼,双目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口骂骂咧咧道:“遇到了一个口舌厉害的贼杀才,叫老娘好生丢了脸。”
李征一听这话,不敢再问下去,便只好改口好言劝慰她。
赵雀嘴忽然又想起了薛尧,要说这薛尧既然能讲,应该也算个读书人,怎么偏生这薛尧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儒雅威严,自家丈夫却左看右看都是一身的窝囊懦弱…
“你有没有听过那下阳街的薛家大郎讲的三国演义?”赵雀嘴突然发问道。
李征一愣,啊…啊…“那个在西锦瓦讲三国演义的薛先生,是下阳街的薛家大郎?”
“他不是不学无术吗?”
赵雀嘴嘀咕了一句,他要是不学无术,老娘如何会在口舌上吃了亏。
“那个三国演义确实好听,前一日,我还与你表兄一齐去听了一回。”李征又道。
赵雀嘴听完这一句话,神色倏然变得怪异起来,警惕道:“你平日里无事,别与春二哥搅在一处。”
春二哥便是赵雀嘴的表兄。
李征听了连连点头,心中却是埋怨道:“若他不是你表兄,我堂堂一个读书人,如何愿意与他出去去玩。”
………
赵官人衣帛铺子里,薛尧看着严好春的脸,严好春盯着薛尧的眼。
或许是赵雀嘴的一番胡搅蛮缠,反倒教薛尧与严好春独处起来,心里有些不大自在。
严好春月眉弯弯,带愁含幽。
愁是愁绪扰心头,幽是幽眸怨几多。
薛尧先开口道:“好春娘子,今日我是来送那做衣裳的十贯钱。”
冲门外喊了一声,赖舜便将装钱的布袋递到了薛尧的手上。
赖舜趁机冲薛尧使了一个暧昧的眼色。
严好春见那布袋,没想到薛尧真能凑齐十贯钱,她自守寡后一向足不出户,只在家中和衣帛铺之间走动,倒是还不曾听闻三国演义的火热。
只是她并没有收下这些钱,而是摇了摇螓首,左侧发髻斜插的三根牡丹吊叶银簪子立即叮铃一阵偷偷地清脆地鸣叫了起来。
好春笑道:“今日幸有大郎替奴赶走了那泼妇,无以为报,那十贯奴便不收了,两件衣裳就当奴送与大郎了。”
薛尧第一反应是根据中华传统美德,谦让一番,但是见到严好春嘴角那抹香如小荷夏风、娇似玫瑰酡红、貌若粉蝶颤翅的怡然笑容,霎时目瞪失言,恍恍惚惚的点了点头。
严好春见到薛尧脸上的痴迷忘神之色,心中还是暗生防备的一惊,她一个寡妇,向来是最见不得男人对她露出这般情态。
只不过想到薛大郎今日帮了她这么大的忙,便没有开口惊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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