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于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恢复的意识,身下的地面一颠一颠的,似乎正在摇摇晃晃地前进。他尝试了几次,眼睛却像是被黏住了一样,死活也睁不开,只觉出是有人正扛着自己快速移动。身边风声呼啸,像是坐在夜晚的公交车上打开了窗户,风雪打过来出奇的冷出奇的疼,他的牙关也打着颤。不知道为何,下方竟远远的传来了汽车的噪声。
难道现在是在空中?方于园脑中闪过了奇怪的念头。仿佛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两人的高度开始飞快下降,方于园仿佛将一颗心含在了嘴里,扑通扑通的跳得飞快。直到周围的噪音全部消失,他才感到落在了地面上。
难道自己终究还是被他们捉住了?
想到了之前的两个人,方于园心里一凉,这时他反倒不想再睁开眼睛。他害怕看到漫天的火焰,害怕看到那个灰衣人的面孔,害怕看到那身黑sè的燕尾服。如果说上天这辈子只能满足他一个愿望,现在他只希望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只是个梦境。
耳边传来锁匙扭动的声音,吱哑一声门响,方于园身下一空,被人扔到了沙发上。一阵晃动之后周围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些cháo湿的味道。方于园侧耳倾听,用力感觉着周围的情况,一只手轻轻拨开了自己腹部的衣物,伤口处一阵清凉的触感之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水?”方于园心头一跳,想不出对方要在自己身上使出什么手段。然而片刻之后,清凉的感觉渐渐压住了伤口处火烧火燎的痛感,昏沉的头脑也有些清醒,“难道他是在替我治伤?”
方于园脑袋有些糊涂,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前后的举动反差如此之大,之前明明又是放火、又是追杀,又是剜肉而食的,这会却又为何要替自己治疗伤势?但转念一想终于醒悟,那个神经病之前说想要的是吃了自己的肉,那么身为同伙的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例外。人肉和动物有没有区别方于园不大清楚,不过想必从味道上来说,应该都是新鲜的好。这些人虽然神经不太正常,显然也是知道这个常识,这时肯定是要先治好自己免得自己死了保不了鲜。
一想通这点,方于园的心立刻沉到了底,他不想相信这晚的经历都是现实,这么离谱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努力保持身体不动,方于园藏在身下的右手在腰间狠狠一掐,不料牵动伤口之后,却是一阵锥心的疼痛。
这并不是做梦!必须赶紧逃跑!一阵恐惧和失望过后,方于园再次燃起了求生的念头,可是现下这种情况想要逃跑又谈何容易?
且不说灰衣人他们个个还有cāo控火焰的能力,单是腹部受伤如此之重,就算此时看守者仅仅是个普通人,自己也万万逃脱不掉。或者要等到他熟睡的时候再做尝试?可是他睡觉前会不会先绑住自己?方于园反复寻思着,却始终想不出一个稳妥的逃生之法。
这时,身旁之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方于园一紧张差点没有忍住叫出声来。却听那人说道:“喂,醒了就睁开眼吧,这样装睡不辛苦吗?”声音满是一股疲惫劲儿,仿佛两三天没睡过觉一般。
“他发现我醒了?会不会是在诈我?”想到此处,方于园仍是闭紧了眼睛一动不动,声音虽然不同却不代表不是坏人,既然之前自己遇见了三个人,那么这个团伙里再多出第四个也并不稀奇。
见他仍是装睡,那人也再不理他,只听见身边一阵木头拖动的声音,似乎是搬了张凳子坐在了方于园的旁边。
方于园希望对方是忍不住困了想要睡觉,可是又不敢睁眼确认,正发愁间,身体忽然感到一阵凉意,就像是自己正泡在水池中,水流正在缓缓流动。略一察觉,腹部受伤之处正有水流源源不断地注进来。刚才短短的功夫没有留意,胸口的位置已被浸过了一半,水位却止不住还在上涨。
身体下方传来依然是熟悉的松软感,明明是在沙发之上怎么可能凭空生出水来?方于园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然而这时水已没过口鼻,他只能憋住了气,无法呼吸。
那人仿佛对他的状况了如指掌,说道:“喂,你脸都紫了,别硬撑了。睁开眼睛就没事啦。”
睁开眼就没事?
方于园心中不信,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非要自己睁眼,但既是敌人的意愿就绝对不能让他实现,方于园打定了主意得继续装睡下去――反正他想着自己睁眼肯定就不会真憋死自己。只是憋气时间一久,终究还是抵耐不住本能的控制,两手不由自主地按住了咽喉。
“好了,再玩下去你真的要死了。”说着,方于园只觉得一痛,两眼眼皮便被人给掀开了。果然如那人所说,一睁开眼体内的溺水之感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腹部的伤处还有凉飕飕的舒适感。
方于园原本是平躺的姿势,双眼一张立刻看到头上正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像是一条不怀好意的狐狸。
那人闪开了身子,方于园直视着头上的白炽灯有些刺眼,一转头,只见一间客厅样式的房间中,只摆了一张方形的茶几和三张木椅,除了身下的沙发外再无他物,
“你是谁?这是哪里?你究竟想对我做什么?”方于园已经想不起今天是第几次问出这些问题了,刚想坐直身子,腹部的一阵疼痛又让他躺了下去。
那人打了个哈欠,无力地说道:“你这人说话还真是不客气,我可是放弃了一天之中最宝贵的睡眠时间救的你啊。不过这么说好像也有些不对,嗨,反正也不是特意去的,只是路过顺手而已,所以也没什么关系啦。在下沈懿,不知朋友怎么称呼?”
对方说得乱七八糟的,方于园听得有些迷糊。眼镜不知在何时丢掉了,略微模糊的视线中只能看到眼前这人穿了一件山寨的耐兄运动衫,半敞着怀随意地靠在椅子上,看不出丝毫的敌意。从感觉上来说,对方与之前两人确实不太像一伙的。
看着沈懿大大方方伸出的手,方于园犹豫了一下也递了手过去,“我叫方于园,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腹部的伤口一受抻动,立时又疼了起来。
碍于礼节,方于园强忍着疼痛,不料还没触到对方,沈懿突然又缩回了手:“哎呀,忘了你的伤。”不过被他这么一闪,方于园使空了劲儿反而疼得更加厉害。低头一看,腹部拳头大小的口子上透着红光,而红光之间隐隐藏着一些蓝sè的光芒,随着疼痛感的加剧,红光越来越盛,蓝光越来越淡薄,几乎不可见。
沈懿看了一眼,伸出了左手在空中来回摸索着:“方于圆,不就是钱嘛,你这名字真有意思,看来你家比较穷喽?”
沈懿说得直接,不过看在对方救命之恩上,方于园也不好不答:“也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圆……”
“那以后你的代号就叫钱吧,铜钱?钱币?怎么样?”
方于园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暗想着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沈懿摸索了一会终于放下手来,左手虚笼着按在了他的伤口上。方于园“哎呦”一声,急忙伸手阻拦,却见沈懿左手悬在伤口上方半寸的距离,没有按下去,霎时蓝sè的光芒从他手掌所笼罩的伤口处出现,一道道波纹回荡,光芒渐渐扩散开来,仿佛如湖水一般静谧的凉意再次涌进来,疼痛的感觉也渐渐散去。伸手一摸,那一片凝聚着的蓝光竟真的是水,只在伤口处缓缓流动,一滴也没有流到别处。
方于园张大了嘴,惊道:“这,这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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