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钩鼻的目光游移着打量我,并没有四处看看,而是面对面的立在我身边,这让我有点不自在。
“您是看名人字画,还是古书孤本?”我主动开口问他,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不看,我想问一下,恁这里收东西不?”鹰钩鼻语气很生硬,带着浓重的口音,黑黄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收东西,我一听这话明白过来,敢情不是来买古玩,是上门推销的。再看他的着装,虽然板正,但带着汗渍,黑皮鞋上还蒙着一层土,不大干净,我更能确定他的身份。
他那个大帆布包里,估计不是做旧的瓷器,就是些翻印的线装书。
“我们店里只卖古玩,不收东西。”我的语气瞬间就有些冷淡的敷衍他道。意思就是您该干嘛就干嘛去,我没空搭您这个茬!
鹰钩鼻明显看出我态度的冷淡,脸上一时有些僵,鼻翼张合了两下,张张嘴还要说话。
我没给他这个机会,自顾自的坐回了竹躺椅上,甩了句:“大家都挺忙的,我就不耽误你功夫了,你再去别家问问吧!”
说完就做闭目养神状,躺在那儿。
我摆出这么一副欠揍的样子,是个人看了就得有些火气,不多说就识趣走了。
其实这样做,我也觉得不好,但这些上门推销的,你只要给他一点机会,他就拿着一些连工艺品都算不上,明显粗制滥造的假古董,对你死缠烂打想让你收他的货。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侃爷,还喜欢故作神秘的给你讲上半天四六不着调的故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直到把你喷晕算完。所以能不理,就得彻底不理他。
令我没想到的是,鹰钩鼻并没有负气离开,韧xìng出奇的好。
“我懂你的意思。”鹰钩鼻靠近两步,又立在我的身旁。
我无奈的睁开眼,刚想说,你懂就赶紧走吧。可鹰钩鼻接下来的话直接让我无语了。
“老板,我包里边是生坑货,恁给掌掌眼。”
看我听得懵懂的看着他,鹰钩鼻接着说道:“这是斗里刚倒出来的,绝对是龙脊背。”说完一副你懂得表情等着我接茬。
他说的话没头没尾,一般人听起来莫名其妙,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我听懂了,他的意思是包里有刚从古墓里出土的古玩,而且是绝顶的好东西。
这些话连资深的古玩行里人都不见得能懂,属于比较隐秘的倒斗切口,也就是黑话。我恰巧是大学读古汉语专业的时候,受当时流行的网络的影响,很是下力气研究过一些行业的黑话,纯属于兴趣,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有人说这些切口。
我当时就有些懵了,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看我半天没反应,鹰钩鼻有些急躁了,咬咬牙,索xìng把挎着的大帆布包,抱在了怀里,伸出竹节一样枯瘦的手指拉开了拉锁,扯出了里面的东西。
包里被他扯出的是一个木匣子,木匣子狭长灰旧只是露出来一截,绛紫sè的表面遍布着黑sè的纹理,看起来古sè古香的,有些年头了。
这种木匣子我见过类似的,店里放卷轴字画的跟这很像。
看他扯出这么一个东西,望着我,我也站了起来,心里也有点眉目了,这真是个来卖古董的,弄不好还是个倒斗的摸金校尉,以前光是听说过,见还是头一回。
我心里还真有点小兴奋,特别想打开他那个透着神秘的匣子,看看里面放了什么宝贝,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不过冷静下来一想,我自己几斤几两我清楚啊,别说店里老王不让收东西,就是让我收,我这双对古玩一窍不通的拙眼,也难分辨出来真假。
“兄弟啊,说实话我这真不收东西,你这宝贝赶紧收起来,到别家去问问吧!”我说的很诚恳,确实也有点惋惜,不能亲眼看看匣子里的东西。
说完我伸手想去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收起来。没想到我手刚伸出去,他的身子就已经躲开了,身手利索的吓人。
鹰钩鼻很失望,拉好帆布包理也没理我,一言不发的就往店外走,身影走进街上斑驳的阳光里。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我重新坐回躺椅上,心里还有点小遗憾,猜测着那个古sè古香的木匣子里说不定真有什么好东西。
我在店里坐了有一个钟头,也没心思看书,就是心不在焉的胡思乱想,直到有人在我头上拍了一巴掌,让我打了个激灵。
我抬头一看,老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在他身后还有两人,一个是老王的朋友侃爷,大家都这么叫他,是个特能喷的人,我领教过几回。在身材高大,头发黑密的侃爷旁边站着的另一个人,衬衣西裤,挎着一个大包,赫然就是我刚才送走的鹰钩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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