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远的姑姑这个星期天没有来取鱼,许天保也没有过多说些什么,只是淡淡的问许远去金花村吃喜宴时,到底有没有把打渔时间给姑姑说清楚了,许远干脆回答嘱咐几次姑姑了。
卖完鱼三天后,令许远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金花村的老韦,韩金龙的父亲老韩以及许远姑姑来到许家,三人的到来显而易见,就是把许远枪打韩金龙的事情处理好。
巴吉村的村民知道这事情后,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以及村长老王也都聚集到许家。
许远家客厅里一下子坐满了人,这些人是:韩金龙的大舅老韦,许家隔壁的老李,许远的姑姑,韩金龙的父亲,村西头的老杜,巴吉村长老王,许远小学女同桌夏晓欣的父亲老夏,以及许天保和许远的母亲也都在厅里。大门口也站着一些没有下地干活的妇女和孩童。
许远则没有在家,一个人又呆坐在村中央的榕树下,在村里实在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刚好榕树下有张小学生用的长条凳子,所以烦恼时都爱在树下静静待着,他可没有心情,也不想加入讨论赔偿的事情,反正在家也是他父亲许天保说的算。
“他奶奶的,韩金龙还真会算日子,刚卖完鱼就来要钱了,艹!”
赔多少钱,许远心里倒是无所谓,人确实是自己伤着的,本性里还有那么一点敢做敢为的性格,就担心怕许天保事后陪了一大笔医药费后,想不开拿他当出气筒。
“他妈的!我就不应该在家,如果出去打工就不会惹出这倒霉鸟事”
晚上睡觉时,许远一想到父亲知道事情后那张极有可能愤怒的脸,总会失眠睡不好觉,今天见事情到了要解决的时候,坐在树下心里一下子反而豁达了许多。
许远这些天老是看日历,总想着农历春节快些到来,然后过完年就背起行囊去深圳打工,十七的岁的他,在这鸟不拉屎的穷山沟多待一天,都有度日如年的感觉,鸟不拉屎的这词是过年返乡回来的年轻人常挂在嘴边的话,这些年轻人都会把自己的家乡形容为鸟不拉屎,但许远认为村里的老一辈们肯定不是这么想,青山绿水的一定是风水宝地。
“过完年出去打工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就算没有路费也得出去”许远心烦意乱,就更加想着逃离。
初冬下午三点多的巴吉村,懒懒的午后狗和鸡都懒得叫出声来,村庄里到处静悄悄,村民此刻大多在地里干农活,不去干农活的人都聚集到许远家围观赔偿本村人枪打外村人的事情。
许远坐在树下的凳子上烦闷低头的抽着烟,就这么在榕树下坐了一会儿已经抽了三只烟,当第三只烟最后一口烟雾吐出后,紧接着又从纸烟盒里取出一只叼在口中,这时他站立起来看了看家的方向,从榕树下看家居所只能看见三角形屋顶上的灰色瓦片。
“不知道他们谈得怎么样了?最好相关的人都心平气和把事情给解决了”许远喃喃说着,话完又不自信摇了摇头叹气:“唉,不可能那么顺利”
这时~许家客厅~客人们坐在许天保手工做的四角小木凳子上,都沿着客厅四边墙壁排着坐,四角小木凳子小又矮,客人坐在上面屁股几乎都着地。
老韦和老韩到许家是为了讨韩金龙枪伤的赔款,但终究来者皆是客,许天保把到访的人都视为客人。
人太多凳子不够坐,许天保蹲在地上大口大口抽着卷烟,许远的母亲则靠站在家里黑白电视机旁边的墙角,这两口子都拉长着脸,目光有些呆滞.客厅里的男人们都在抽着烟,烟雾缭绕,房里顿时雾煞煞的韩金龙的父亲老韩皱眉看着许天保说道:“许老哥,知道你家娃儿是不小心开的枪,但不管怎样伤到人总是不对的”
许天保长叹一口气:“这个理儿我懂,韩老哥有什么话你就尽量说吧”
老韩一声叹息:“我家娃儿伤了一个多星期了,晚上睡觉都还趴着睡,白天也整天喊屁股痛,唉。。”
听到老韩说儿子喊屁股痛,坐在厅里和站在门口的其他众人不由笑着,不过没有笑出声音,只是嘴型上扬。
老韩又说:“去镇卫生所也去了三趟,山路又不好走,娃儿可招罪了”
许远母亲红着脸:“医药费花去好多了吧”
老韩并没有回答说出花了多少医药费,只是轻轻说道:“娃儿的枪伤确实蛮严重的,该花的钱都花了”
其实韩金龙的伤势,治疗并没有花去多少钱,当天晚上在金花村,村里的赤脚医生老莫已经把屁股里的铁沙,用土办法全部取了出来,敷上药后的第二天韩金龙虽然不能走路,但已经能站立,镇卫生所是去了,也只是去了一趟,就要了点消炎药共花去两块五元钱。
许天保看到媳妇就这样轻易问到钱的问题,更加闷着,抬起头登了媳妇一眼。
这时,巴吉村的村长老王从小四角木凳子站了起来,大声说着:“事情很清楚了,我们巴吉村是讲道理的地方,人也全都是讲道理的人,”
老王吸了口烟,把烟呼出,看着韩金龙的父亲,又道:“老韩哥你放心,我作为村长会公道处理好这件事情”
老韦也站了起来,本来他进许家门后,在描述侄子韩金龙中枪过程和中枪原因,叙述过程时心里有些愧疚和沉痛,不管怎样作为长者和一个老猎手,让两个后生子在眼皮底下发生意外,老韦觉得自己或多或少也有责任,现在看到事情发展得还挺顺,当事人双方不争不闹的,心也安抚了许多,说道:“村长说的在理,我们老韩家也是明白人”
许远的姑姑看着老韩,笑着问道:“老韩,赔多少钱直接说吧”
许天保听到亲妹更加直接问钱的事情,眼神到没有像瞪媳妇那样瞪妹妹,心里倒想知道老韩会说出怎样一个价钱来。
两千五百块的赔款是老韦说出来的,这个价钱老韩和老韦之前已经商量好,许天保听到要赔这么多钱也表现得很平静,再怎么说,沙枪打到人也不是什么小事情,而且老韩自始至终没有提报公安的事情。
这些年镇派出所经常派人到各村各寨收缴自制枪支,一来不允许村民进山打猎,打猎都不让了,枪打人更加是犯法的事情,这一层面许天保也是心知肚明的。
许天保把卖鱼得到的那一叠三千多元钱,从中数了二十五张百元大钞递给老韩,这血汗钱一下子去了一大半他心里极不愿意,但也没有办法。
许远枪打韩金龙事情,就以这两千五百元解决清楚。这些钱对着电都没有通的村庄,以及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村老头,老太绝对是天文数字。
巴吉村其他围观村民对于赔这么多钱,也没有什么异议,事情跟他们也没有太大联系,也不存在有异议的理由,看到事情已经解决,人群也就散开离开许家客厅。
许天保没有心情送客,郁闷的回到卧室床上躺着,躺了一会儿,当家里的村民全部走光的时候,房间突然变得很安静,他越想越恼火,越想越火大,这怒火主要是针对许远,去金花村吃喜宴,不回家也罢,居然用枪打人,闯出这么大的篓子。
“艹!小兔崽子!”
许天保气冲冲又从床上起来,然后走出家门口,在门口碰到扛着锄头正要去地里干活的隔壁老李,问道:“老李!你看见许远没有!”
老李答道:“我家老太婆刚才说看见许远一个人坐在榕树下抽闷烟”
“榕树下!”
许天保低头四处看着,最后迅速在门口墙角边,抓起两块砖头,朝榕树方向飞奔而去。
“老许你这是干嘛!?。。”
“喂。。。喂。。。。你要冷静!”
老李知道许天保这是为了赔钱的事情,找许远算账去了,看着隔壁邻居怒气冲冲的背影,不免叹气。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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