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不读了，说到：“我们为什么在打仗？”
谢廖沙直起了身子，说：“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为了我们的土地！”
伊万哈哈一笑，报纸在他的手中被揉皱了，他一把扯过谢廖沙的领子，说到：“谢廖沙！你看的还不够多吗？身边战友死了那么多，那些老百姓们死了那么多！我们有家为什么不能回，有土地******为什么不能种！我们招谁惹谁了，要经历这样的战争！在鲁扎那边看到的老太婆老头子，就那么被炸死，还是自己人炸的！我爱这国家，因为我是******俄罗斯人！”
伊万松开了手，跌坐在地上，满脸泪痕。
成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样子的伊万。
谢廖沙也不说话，拿手擦着脸。
奥列格也点着了一支烟，平静的说：“我刚当兵的时候，打仗是因为我没有饭吃，我们村子鸡几乎都没有翅膀，都被割了去。再后来，打仗是为了复仇，是为了有点安宁的生活，俄罗斯的农村，不是人待的地方，地主走了，白军把农民当狗一样对待。仗打完了，就是大建设，每个人都干劲十足！大家都在想着好日子，有饭吃的日子，有钱的日子！但是我还要去打仗，打谁？打毕苏斯基！这个人带着波兰人在乌克兰烧杀抢掠，是不是复仇？是！可是打到华沙了，却败了！正义之师，复仇之师，解放之师，却败了！败给独裁者，暴君，侵略者了！当然，打华沙的时候，我没有参加。”
“为什么没有参加？”谢廖沙问道，他擦干了泪水，听着奥列格说话。
奥列格没有理他，说：“打过这么多仗，我意识到所有的东西，都是屁话，我唯一要追求的，是命，不仅仅是我自己的命，是你们的命，还有那些无辜的人的命，战争之中，牺牲固然英雄，但是活下来，才是大事！战争不会永远继续下去，活下来的人，是生活的资本。小伙子们，我想带你们回家。”
成看着奥列格，他的目光又一如既往的坚定，成发现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好希望战争就是一场梦，梦醒，生活依然继续，父母与妻子仍在，缺少了自己，那胜利又有什么意义呢？
也许国与个人，举足轻重，但是小家与我，却无可替代。
四个人沉默良久，奥列格才说：“伊万，报纸上还有什么内容，你读读吧。”
伊万点点头，抹了把脸，把报纸捡起来，揉平，翻了一面，读到：“美日太平洋战争中途岛会战结束，日本惨败。”
奥列格又点燃了一支烟，说到：“好消息。”
“德国法西斯与英国军队在非洲阿拉曼进行交战。”
伊万又翻了一面，愣了一下，说：“中国最丰饶地区沦陷，面临亡国风险，共产国际与盟国对此表示忧心。”
成唔了一声，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滋味，他总是告诉自己是个苏联人，但是却始终摆脱不了对那远东土地的牵挂。
伊万拗口的读着：“浙，，，，，敢，，，，干？这什么地方？”
“浙江，江西。”成用中国话说了出来，这些知识，他还是很熟稔的。
“哦，被日本给占了。”伊万说：“中国有党的，是么？”
成点点头，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浙江和江西是最丰饶的地方，听父亲说，直隶才是最繁荣的，繁荣不就是丰饶么？
“陈独秀？是这个人名吗？”谢廖沙说到，“五月份的时候去世的吧，我在那段时间的报纸上看到过这个消息。”
伊万笑了，说：“你们见过中国人的房子么？列宁格勒那里有，屋檐上有怪兽的小石像，我们便上去偷，中国人就拿着竹竿子上来一边骂一边捅，说的话稀奇古怪的听不懂。”
成并不搭理伊万的说笑，亡国的风险，意味着以后没有中国了吗？
心里莫名的难受，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听说过中国人的苦难，比听见高加索人的倒霉事的时候还难受。
亡国？自己一辈子都会是中国人的身份，却会是亡国奴的姿态么？
成长长的叹了口气，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奥列格拍了拍成的肩膀，说：“成，中国，那是你的根。”
成点点头，不再坐着，直接躺了下去，被太阳炙烤一天之后的大地还是温柔的，躺着很舒服。
月亮依旧被硝烟所笼罩，漫天的星辰隐去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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