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的突围并不意味着安全,德国人步步紧逼,以极快的速度吞没了被包围的部队之后,就开始渡过奥斯科尔河,向东方挺进。
好在成和兄弟们被下令在下奇尔斯卡亚休整,前线暂时与他们无关了。
几辆坦克很快就找到了37坦克旅的大部队,主力比他们早一天突围成功,现在正在等候可能突围出来的散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希望愈加的渺茫了。
豆饼在中途就和成几个人分开了,他前往罗斯托夫,希望在那里能够搭上回家的火车。
他在清晨的阳光中向兄弟们告别,而兄弟们则把身上几乎所有的钱都给了他,他低着头,默默地接了,没有道谢,但是满眼的热泪已经说明了一切。
兄弟们看着他跳上了一辆前往罗斯托夫的军需车辆,直到卡车消失在地平线上,他们才发动了坦克。
六月七日下午四点,车队缓缓地驶进了下奇尔斯卡亚。
整个旅,不过剩下了四十余辆坦克和车辆了,仅仅二百余人,突破了德国人的防线。
成的连损失同样巨大,连长瓦西里克活了下来,但是政委维克托却再也不见。
连日的奔波和战斗带来的疲劳是难以想象的,很多人没有吃饭,就在没有铺被品的地板上躺下了。
这本是一幢普通的公寓楼,连木制的地板都没有,躺在地上很不舒服,但是谁又会在乎呢?
成把修理包垫在头下面,全当做枕头,让自己的脖子能够好受一点。
地上灰尘很多,呛得鼻子很不舒服,再加上每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怪味,让成很想打喷嚏,但是又打不出来,直憋得眼泪都出来了。
成算了一下,自己已经有一个半月没有洗过澡了。
虽然全身都像散架了一样,可是成却睡不着,回想着过去的这么多日子,想到那些战斗场面,想到那些牺牲的战友,那样的恐惧,那样的无畏,他根本无法在心里面安静下来。
谢廖沙背对着成,肩头耸动的,应该是在轻声的哭泣,不只是他,扫视周围,很多战士,即使是在睡梦之中,眼泪都在不停的流下来。
成的心中,也有股苦涩,却流淌不出来。
成伸手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了那本笔记本来,它已经被或是雨水或是汗水打湿了,纸张黏在一起,满是肮脏的水迹。
他小心翼翼的把纸一张一张的撕开,上面的字迹已经很模糊了,但是还是可以分辨的很清楚:自己的一点纪事,一点发泄,还有给娜塔莎的没有写完的信。
成叹了口气,却让全身都胀痛起来,他把笔记本贴在胸口,就那么躺着,在空袭的警报声中,不知过了多久,才睡了过去。
没有梦境,只有沉睡。
直到伊万把他摇醒。
“醒啦醒啦,成!有水可以洗澡啦!”伊万把脚放在成肚子上,摇晃着。
成装作嫌恶的样子把他的脚打开,身子居然比睡前还要酸痛,但好在精神好了许多,不过相比于对洗澡的渴望,成可是非常想吃些东西的。
伊万不由分说把成拉的起来,直让成胳膊都要断了,谢廖沙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用手不停地捋着衣角,但衣服已经又脏又破,是不可能有型的了。
奥列格笑了笑说:“待会儿有新的夏装,你就别整理了吧。”
谢廖沙哦了一声,三个年轻人都挺诧异的,奥列格居然能笑的这样随便随和。
奥列格并不理会他们怪异的眼神,把外衣脱了下来,里面衬衣黄呼呼的,还混着肮脏的血迹和泥浆。
三个人跟着他脱了外衣,然后一起下了楼。
说是可以洗澡,其实不过是一片水泥地,然后几个后勤兵举着大喷头喷罢了,一次能容纳三四十个人一起洗。
好在大家也不别扭,脱光了衣服,就走到这人工的大雨中了。
发的肥皂很粗糙,也不起沫,有人抗议骂了几句,结果后勤兵们把喷头给关了,直等到大家都不抱怨了,才重新打开喷头。
成一边拼命的搓着身上的脏物,一边看着伊万和阿纳托利在水幕中摔跤,阿纳托利看起来胖,却灵活得很,直让伊万直求饶。
洗澡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笑声。
成又让谢廖沙给我搓背,平时看这小子那样的柔弱,结果力气大的直把成搓了层皮下来,虽然火辣辣的疼却是相当的舒服,不过就是这混蛋居然把搓下来的脏物一把扒到成嘴里了,气得成差点跟他拼命。
就这样打打闹闹的洗了半个多小时,大家才一身轻松的走了出去,从两位脸色严肃的大妈手里领新的夏季军装,大妈是如此认真的工作,到免除了大家赤身裸体的尴尬。
新的军服依然是土黄色的,不过穿在身上挺有型的,没有原来那么松松垮垮的样子。
只不过对大小的区分实在是太马虎了,成的衣服穿的还可以,谢廖沙的却显得大了,而高大的格拉万,居然脚踝都在外面。
“希特勒在柏林都可以打中我的脚脖子。”格拉万做个无奈的表情,大家都笑起来了。
处理完个人卫生,便开了饭,难得的又一次坐在了桌子旁边,这让成的情绪颇有点激动。
只不过饭菜实在是让大家大失所望,大盆的炖土豆和大桶的甜菜汤,配上硬邦邦的面包。
“有的吃就不错喽!”伊万用手撕下一大块面包,泡到甜菜汤里,和着土豆一起吞下。
成也狼吞虎咽起来,只不过胃里的胀气不停地阻碍他吞咽食物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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