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多,乌云遮蔽了最后一点月光,森林显得愈加的黑暗,成探出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路况,行走在坦克周边的步兵同志们都在胳膊上缠了白布,大部分都是从他们自己的衣服上撕下来的,以免被友军的坦克撞到。
工兵们则在前面开路,预防可能的地雷和路障。
这是一支混杂的部队,成身边的步兵来自于博布金战役集群,他们的指挥部在在德国人反击的时候便在空袭中被完全摧毁,而跟自己并行的坦克,主要是26骑兵师的部队,他们也丧失了指挥,零零散散的数量轻型坦克跟着成的坦克,希望能够突围出去。
而成的坦克排,也找不到自己的大部队了,只好和西蒙诺夫已经格拉万的坦克挨着走。
活下去,这样的一个诉求让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聚在一起,让不同部队的人抛下了最顽固的成见。
成看着坦克边衣衫褴褛的步兵们,想着如果到了库皮扬斯克,他一定请他们喝一杯。
今天出发后不久,红军又得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38集团军根本就没有突破德国人的防线,反而被打的往东退却,被包围红军的突围,变得愈加艰险起来。
这样的变故,大家的反应都是沉默,活下去的信念一旦坚定,有什么能够阻碍自己冲出去的路呢?
低垂的树枝刮过成的脸,火辣辣的有点疼,用手一抹,居然有些黏糊糊的血,他垂下身子,想问奥列格要块干净的布擦擦。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爆炸,火光在前方不远的树林里闪现,在黑夜中尤为明显,伴随着的,就是红军工兵惨烈的呼号声。
成赶紧缩回了炮塔,奥列格的眼睛已经贴在了观察孔上。
伊万熄了火,坦克里一下安静下来,成从观察孔里看到几个手臂上缠着白布的身影向前摸去,很显然,他们是想着摸清是伏击还是意外。
这几名步兵在爆炸的地点蹲下,燃着的树枝发出明亮的光芒,清晰地印着他们的身影。
步兵们蹲下查看了工兵的伤势,又询问了其他工兵的情况,然后直起身来,用手做了个抬担架的动作。
成松了口气,伊万也再次发动了坦克。
又是数个身影窜了过去,他们小心翼翼的把受伤的工兵做了简单的处理,抬上了担架。
虽然时间紧迫,虽然药品已经不多,但是大家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战友,放弃一个生命。
就在医疗兵支起身体的时候,黑暗之处突然喷出了一道火舌,子弹穿透了医疗兵的身体,打的他们一个趔趄,闷声倒在了地上。
“有伏击!有伏击!“即使在坦克里,成都能听到步兵们的喊声。
成赶紧调整炮口,寻找火舌的位置,不少坦克已经在往开火的地方开炮,成瞄准完毕,正准备开炮的时候,几发曳光弹飞上了天空,探照灯也照向了红军,强烈的白光直让我睁不开眼睛。
与此同时,猛烈的炮火也向红军袭来,坦克车体微微摇晃,炮弹和子弹打在车体上的声音尖锐的让成控制不住的大叫起来。
成试图开火,可是强烈的探照灯的光让他根本无法把眼睛挨上瞄准镜,奥列格坚持着,大声喊着给成指引方向,成盲打几炮,但是看不到究竟是什么效果。
伊万开始机动,以免坦克被打中,车体响起了砰砰的敲击声,这是围绕在坦克周边的步兵提醒我们注意一下他们。
可是坦克内部拿什么确定他们的位置?撞到人体上的闷哼传进了成的耳朵,他突然明白过来,在自己初次上战场的时候,奥列格的选择。
“前进!前进!伊万你给我往前冲!”奥列格几乎是踹着伊万的肩膀,即使结实如伊万,也被踹的向前一个趔趄。
这显然激发了伊万的血性,他怒吼一声,开动坦克拼命向前冲去,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额头撞在了炮架上,血一下子流了下来,模糊了他的眼睛。
顾不上处理伤口,成直接用手抹去额头上的鲜血,眼睛贴上了瞄准镜,做出前进选择的显然不止自己一辆坦克,不少坦克和步兵都奋力的向前冲去。
离开了探照灯照射的射界,成的视线清晰起来,德国人的防线在黑暗之中轮廓是如此的清晰,从圆形的士兵头盔到方盒子一样的坦克,以及他们喷出的火舌。
显然这只是一条德国人临时封堵我们的防线。
“先打那个装甲车!”奥列格大声的命令着。
成的前方,一辆德国人的半履带车清晰可见,车载的双联装机枪猛烈地喷射着火舌,红军的步兵即使卧倒,也会被射穿身体,钉死在地上。
这样的目标威胁巨大,成也不吝啬自己的炮弹,数发打过去,半履带车彻底哑火,车体开始冒出浓烟,紧接着,火苗窜了出来,直引燃了靠近它的树枝。
两三名德国士兵从装甲车里跳了出来,身上都燃起了火,在黑暗中成了活靶子。
德国人的坦克和反坦克炮开始奋力还击,估计是因为建立防线比较匆忙,成没有发现88炮的影子,但是德国人不怯近战,在凶猛的火力的掩护下,推进到离红军坦克很近的位置,打击坦克薄弱的侧厚装甲。
西蒙诺夫的坦克冲在最前面,被击中了车体后面挂载的后备油箱,熊熊的大火一下子冒了出来,成看见西蒙诺夫和他的车组奋力的往外爬,驾驶员爬出来后,不顾身上还冒着烟和德国人凶猛的炮火,居然硬生生徒手拔下卡在车体侧面的铁锹开始往坦克后备油箱上铲土。
西蒙诺夫本来都已经跑到了稍安全的位置,但是又跑了回来,拼命地把驾驶员往回拉,可是驾驶员是如此的绝强,直接跪在了地上,西蒙诺夫苦拉无效,就想往回跑,但是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坦克崩爆出来,两个人瞬间都被火焰吞没。
成一直用炮火掩护着西蒙诺夫的撤退,看到坦克殉爆,心里猛的震动了一下,排长虽然与自己相处时间并不长,平时也没有瓦西里克那样平易近人,但是在一起战斗过,就是兄弟,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战斗愈发的激烈起来,红军后续的部队加入了战斗,步兵很好的掩护了坦克的侧翼,同德国突击兵进行了激烈的肉搏战,让坦克不必担心来自侧后方的袭击。
伊万的驾驶技术在战斗中充分的显现出来,他几乎是避开了所有的障碍,让成的射击愈发的平稳。
格拉万的坦克则紧紧地靠在了成的坦克的左右侧,掩护着他的进攻,不少成放过的目标被他们解决,尤其是在德国人的坦克与其近战的时候,根本无暇顾及红军两辆坦克的联合进攻。
德国人在这里设立了近一公里纵深的防线,到凌晨五点时分,红军才完全突破,赶来增援的德国人的自行反坦克炮匆忙的打几炮便退走了,红军无暇他顾,也不追击,继续向东驶去。
一个晚上的战斗,成几乎虚脱,连意志力是如此之强的奥列格也几乎瘫倒,坦克里里全是炮弹弹壳,充满了火药的气息,让人作呕,但是成和奥列格既没有力气把弹壳扔出去,也没有力气去打开舱盖通通风了。
伊万驾驶了太久的坦克,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而且由于蜷缩的太久,腿脚发软不说,腰都直不起来,手指扭曲着,动都动不了。
还有点体力的谢廖沙把伊万从驾驶舱里几乎是拖了出来,让他坐在了车长的位子上,奥列格则去了机枪手的位置,驾驶的任务,则交给了谢廖沙。
伊万坐在车长的位置上,一直絮絮叨叨的说自己驾驶技术是多么的好,避开敌人的炮弹都不是问题。
成装作冷眼的样子看着他,帮他按摩手腕和手臂,伊万的身子一直在不停的颤抖,深呼吸脸上都会露出痛苦的表情,可就是这样,他还是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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