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在闯祸罢了,有什么好夸的,还不是要我们来替他收拾烂摊子?”杨婵轻皱羊脂玉般的小巧鼻翼,口是心非地回道。
“此言差矣,”齐王把手轻摆,兴奋之色依然不减,“烂摊子舅舅收拾得多了,不在乎多这一个。但能帮我打击太子,灭他威风的人可不多,该夸。”
“咳。”
毕闲闻言皱了皱眉,咳嗽一声道,“殿下慎言。如今大敌在前,自相残杀终是不妥。”
齐王这次没有听毕闲的话,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道:“先生曾教我,果农在冬季时会修剪多余的果树枝叶,目的是为了培养牢固的树冠骨架,建造合理的个体和群体结构,从而有助于果树来年生长。如今刘向所做的,正是修剪冗枝余叶,以利于我方凝聚力量,抵抗大敌,非是自相残杀。”
“那也要果农去修剪,不是剪刀自个动。”毕闲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有些森然。
“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否则就是不知进取为何物的傀儡木头罢了,我要那么多木头干什么?”齐王继续反驳。
“刀能修枝,亦可伤人。”毕闲言简意赅,告诫的味道十足。
“那就将刀放到无法伤人的地方,岂不两全齐美?”齐王脸露微笑。
毕闲闻言一震,缓缓说道:“殿下慎重。刀握在手中,方才是刀,否则它就会变成握刀的人。握刀的人如果站在身旁还好说,若是站到对面去了呢?刀尖所向,就是自已!”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也是先生教我的。”齐王摆了摆手,依然脸露微笑,不以为意。
毕闲为之哑然,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杨婵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她自小识多见广,两人虽然在打哑迷,她也能听出几分眉目来,美目一轮道:“舅舅,你又在动什么坏脑筋?警告你,不许使坏。”
齐王哈哈大笑,摇着头,手指轻点杨婵:“女大不中留,古人曾不欺我也。”眼看杨婵杏目圆瞪,就要发怒,立刻把笑容一敛,正色道:“好了,不打哑迷,就告诉你吧。舅舅打算让那小子去南陵县,替我收拾那帮无法无天的匪类,清出一条后路。”
杨婵闻言一怔,随即明白了齐王的用意。
刘向闯下弥天大祸,太子和孙瑜都不会善罢某休,上余城他显然不能待了,甚至连齐州也不能待,只能远离金阙国北疆。最适合他的地方,莫过于名义上属于金阙国,实际上却是朝廷的势力鞭长莫及的附属地。
这样的附属地金阙国有两个,一是蛇牙山区的四方城,另一个就是南华山脉以南的南陵县。四方城对齐王没用,完全不用考虑;而南陵县关系到灌城的物资输送,至关紧要,齐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然而这很难,上次她就跟齐王讨论过占领南陵县的种种困难,如今局势并无任何改变,想叫刘向单人匹马地冲过去占领南陵县,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舅舅,你这不是让他去送死么?”杨婵秀眉轻蹙,眉宇间隐隐露出一丝怒意来。
齐王端坐在几案文书之后,好整以暇地回道:“与带领两百士兵杀入敌阵比起来,进南陵县的危险不值一提。既然刘向能够活着从大军中杀出来,并且完成了预定目标,那他进入南陵县应该也没事。我对他有信心,莲儿,你对他没信心么?”
“这是两码事。”杨婵不为所动,“南陵县又不是食人族的地盘,谁去都没有危险。但他现在不是去游玩山水,而是要占领南陵县,怎么能混为一谈?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南陵县中各方势力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倾力反扑之下,刘向必死无疑。”
“那就看他的本事了。”齐王脸色平静地道,“时势造英雄,英雄亦能造时势,他若不能打开局面,那就不是英雄,配不上你。”
杨婵先是一愣,随即大羞,脸颊上淡淡红晕腾地一下就扩散开来,满脸通红,如熟透了的红苹果一秀,令人望之垂涎,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舅舅你胡说什么?再胡说,我折了你的破房子!”杨婵怒嗔道,随手就将三蕴莲花灯掏了出来。
一篷青光自灯内亮起,迅速扩散漫延,罩住了她的全身,也不知道是准备施展术法,还是借此掩饰脸上的红晕。
毕闲老神定定在坐在原位,低头垂眸,如老僧入定,没有一丝出手阻止她的意思。
齐王却也神情自若,仿佛毫不担心屋顶会不会砸到他头上,随意摆了摆手道:“好了,莲儿,休作那小女儿态,咱们家的巾帼英雄什么时候也扭捏起来了?那小子如果能在一团乱麻中打开局面,稳稳当当地占领南陵县,也当得起当世英雄四个字,配你还不绰绰有余?这样的人你不想嫁,还想嫁给谁?难道钟上国的那个脓包太子能入你的眼?”
听他这一说,杨婵也就平静下来,青光倏然一收,露出一张白里透红娇艳欲滴的脸,面若桃花,双眸似剪。
“狄洹那种蠢货,真敢去灌城提亲的话,我阉了他,哼。”最终,杨婵还是选择了岔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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