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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cháo的幽梦影中,有篇叫〈所谓美人者〉。其中提到「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吾无间(注)然矣。」(注:间为挑剔、批评之意)指一位美人,只要具备此些条件,真可谓完美也!但美人之情、美人之貌,当然不可能雷同。当然是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娇,各有各的俏,各有各的可爱,各有各的可佩之处。
《飞狐》─程灵素→杜若
看到程灵素,大多的人都会以为我要写七心海棠。但是,错也。海棠娇媚,而程灵素虽然坚强自立,并非海棠一类的人物。但是七心海棠於程灵素,到真是有密不可分之感。书中是这麽描述程灵素的:﹝那村女抬起头来,向着胡斐一瞧,一双眼睛明亮之极,眼珠黑得像漆。﹞另一段则是:﹝见她除了一双眼睛外,容貌却是平平,肌肤枯黄,脸有菜sè,似乎终年吃不饱饭似的,头发也是又黄又稀,双肩如削,身材瘦小,显是穷村贫女,自幼便少了滋养。她相貌似乎已有十六七岁,身形却如是个十四五岁的幼女。﹞
众所皆知,程灵素并非一位美女,但其存在的意义到非常重要。就像杜若这种花儿一样。杜若并非娇艳yù滴的主花,而是常伴随在主花之侧的佐花。主要的目的,只是为了陪衬主花。而程灵素的存在亦是如此。在《飞狐》一书中,他的外在条件并不让他特别亮眼。但是他爱着胡斐的心与他内心的聪慧和心细,都让读者爱之怜之。杜若这种花,花瓣不大,颜sè纯白,不是专门吸引眼球的类型。但是细细观察,杜若花瓣巧小,又另有分可爱。他的纯白,不似梨花或玫瑰一样娇美,但是有另有一种平凡的气质。程灵素虽然没有优越的条件,但是他有美丽的心,这就够了。
《雪山》─苗若兰→兰花(人工培植)
书中初次对苗若兰的描述,似乎有些草率,只有:﹝只见一个黄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脸上转了几转。这少女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这麽一点。其实,如真要用一字概括苗若兰这个人物,我会用「雅」一字。苗若兰在《雪山》中刚出场的情况,可说是令人傻眼。带了一队人上山,又带了一箱箱的书,一堆rì常用品,彷佛是来玉笔峰度假似的。其文雅秀气的言谈举止,真如富家千金一般。但是他又有一分大侠之女的气势。当雪峰上进是剑拔弩张的情况,他可以态若自如。当所有人惧怕着雪山飞狐之时,他以一位文弱弱的女子,只身面对未知的危险。果真是「虎父无犬女」,不愧为大侠之後。
说明苗若兰像人工栽植的兰花,真是一点不错。但主要是要,和周芷若的芝兰区分开来。苗若兰从小娇生惯养,一生都处在温室之中。父亲无以附加的疼爱,安逸无忧的生活,将苗若兰陶冶成一位优雅的淑女。比起江湖儿女少了分明快,多了分拘仅。却又柔弱文雅的令人怜惜。面对苗若兰这样的姑娘,真会舍不得对他大声或有任何不敬。由於在人为的照顾之下长大,苗若兰对事情的想法都格外的单纯。兰花虽可显示出他秀丽典雅的一面,却无法表现出他大侠之後的气势,这点甚为可惜。
《连城》─淩霜华→绣菊
如要细数金庸众女之中谁的人生最为坎坷,我想霜华姑娘或许可以名列前矛。虽然前半生官家之女,衣食生活无虞。但之後的rì子,或许是从前的她想都没想过的悲惨。一想起他的遭遇,真不禁感叹怎会有淩退思这的样可恶的父亲,又怎会有淩霜华这样可怜的女孩。又怎麽会有丁典与淩霜华这样的苦命鸳鸯。不说这个了。
书中淩霜华的事情,是由临死前的丁典一一叙述给狄云听的。丁典对霜华的第一印象是:﹝只见一个清秀绝俗的少女正在观赏菊花,穿一身嫩黄衫子,当真是人淡如菊,我一生之中,从未见过这般雅致清丽的姑娘。﹞「清秀绝俗」、「雅致清丽」这八字当真用极好!霜华生於官家,却无一点官家小姐的架子。对丁典这样的陌生男子,也是礼貌周到。与苗若兰颇为相似。但苗若兰身有江湖血液,颇有大气。而双华到没有这种感觉。就是真真实实的官家淑女。其端庄且秀气雅致的气质,综观金书,无人匹敌。不仅如此,他还有股令人不敢任意亵渎的气质。书中丁典是这麽说的:﹝我从来不敢对她有半分轻慢。至於写一封信来表达敬慕之忱,那更是不敢了。﹞
此篇篇名在《连城》一书中,起名叫「人淡如菊」。说的正是霜华。但在此我不称为菊花,而改为绣菊,是因为後面还有姑娘会用到菊花一类。所以硬是区分的出来。称绣菊,其实也不为过。绣菊可以几次概括,「淡」与「雅」。绣菊其实是很平易近人的植物,不会给人娇贵的感觉。但又有股值得怜爱与尊敬的感觉。白sè的花瓣,清淡雅致。娇小柔弱,却又有着另一番的坚强。霜华没有武功保护自己,父亲又似豺狼虎视眈眈。面对危险的到来,他只能用她娇小的力量维护自己想保护的。末了,也只能接受。接受残忍的死亡。
《天龙》─王语嫣→茶花
说起来,金书中容貌最不需读者赘言的,就是王语嫣。在书中,段誉已穷尽所学,说了一堆形容王语嫣美丽的话。一连串的比喻、转化、联想。。。,什麽修辞都用上了。段书呆称作书呆,自也有些学问。遣词用典都是不凡,即触jīng妙之处。段誉以茶花喻王语嫣之美貌:﹝段誉见她长长的睫毛上兀自带着一滴泪珠,心想:“前人云:‘梨花一枝chūn带雨’,以此比拟美人之哭态。可是梨花美则美矣,梨树却太过臃肿,而且雨後梨花,片片花朵上都是泪水,又未免伤心过。只有像王姑娘这麽,山茶朝露,那才美了。”﹞其中批评梨花,这个大家可别多做联想。每种花儿的美各异,青菜萝卜各有所爱罢了。
茶花之美,较偏娇艳。是灿烂的美丽。说起来,跟王语嫣给人的感觉,实在有些差异。但茶花自也有较为秀丽的,我想王姑娘应该是属这种的。人说水仙「孤芳自赏」,岂不知茶花之感更为「孤芳自赏」。比起水仙更有股高贵、不可多瞧几眼(贵气逼人吧?)的感觉。而王语嫣就真如一朵白茶花。取白,是因王语嫣并无心计,於表哥的爱情亦是极为单纯,无怨於付出。取茶花,便是他大家闺秀的气质了。还有他那淡淡的冷漠。不可至否,王语嫣初出场时,对段誉真不是多麽「笑与嫣然,和蔼可亲」。那时的他颇有茶花,高贵却又小有骄傲的气势。
《天龙》─阿朱→解语花
张cháo〈美人之圣於花者〉一篇中说道,「美人之胜於花者,解语也;花之胜於美人者,生香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香而取解语者也。」世界上是否真有解语花这花儿,我不知道。但於我而言,阿朱就是朵解语花。他善解人意,他蕙质兰心,他体贴入微,它可以给你温暖的体贴。他或许没有王语嫣惊为天人的美貌,没有木婉清的有个xìng,没有钟灵娇小俏丽的可爱,没有阿碧十二万分的温柔,但他有着一颗最纯真、最体贴人的心。在乔峰最最失意的时候,因为有阿朱,他从一个顿挫、受伤、受激的野兽,变回那个豪迈、英雄化身的乔峰。因为有个阿朱,有阿朱这样善解人意的姑娘,才可以让乔峰「回覆正常」。
阿朱他不仅善解人意、体贴入微,他还俏美可喜、机伶活泼,胆气也不小。阿朱是个慧眼的女孩,他明白他自己想要什麽,他也勇敢的去争取。在杏子林中,阿朱对乔峰心生景仰,明白他同为孤儿之时,他心生怜悯。乔峰的豪气干云,乔峰的委屈受伤,阿朱都看在眼里,映在心里。面对还是大人物的乔峰,甚至之後成为众矢之的的乔峰,阿朱都是无所畏惧。他面对自己,自己的心。乔峰一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莫过於与阿朱相处。有阿朱妙语解颐,使心情开阔,有阿朱细心照顾,使自己觉得再尘世至少还有一个阿朱待他好。原文如下:
﹝阿朱道:“汉人是人,契丹人也是人,又有什麽贵贱之分?我……我喜欢做契丹人,这是真心诚意,半点也不勉强。”说到後来,声音有如蚊鸣,细不可闻。
萧峰大喜,突然伸掌抓住她腰,将她身子抛上半空,待她跌了下来,然後轻轻接住,放在地下,笑眯眯的向她瞧了一眼,大声道:“阿朱,你以後跟着我骑马打猎、牧牛放羊,是永不後悔的了?”
阿朱正sè道:“便跟着你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也永不後悔。跟着你吃尽千般苦楚,万种煎熬,也是欢欢喜喜。”﹞
另一段
﹝萧峰哈哈大笑,说道:“是了!从今而後,萧某不再是孤孤单单、给人轻蔑鄙视的胡虏贱种,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有一个人……”一时不知如何说才是。
阿朱介面道:“有一个人敬重你、钦佩你、感激你、愿意永永远远、生生世世、陪在你身边,和你一同抵受患难屈辱、艰险困苦。”说得诚挚无比。﹞
「阿朱就是阿朱,四海列国,千秋万载,就只一个阿朱。岂是一千个、一万个汉人美女所能代替得了的?」像阿朱如此解语的女孩,世上怎还会有第二个呢?
《天龙》─阿紫→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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