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破窗时巨大的碎裂声终于将隔壁闹腾了大半个晚上才睡着的两人惊醒,胡乱套了外套就跑过来查看究竟了。
洪绣颜只说有人来偷东西,被自己发现了之后从窗户破出去了,杨秀清倒没什么,见没什么事打了呵欠就回屋去了。但是葛尔蛋却留了下来,将门合上,低声问道:“洪姑娘,你有事瞒我!”
洪绣颜脸色一红,忙摇头道:“能有什么事呢……”被葛尔蛋死死盯住,说着说着声音就几不可闻。
葛尔蛋指着地上道:“那个肯定不是小毛贼那么简单,你们动过手了。”农舍的地板就是泥地,天气又潮,两人刚才动手之后,地上到处是凌乱的脚印。他本来就胆大心细,当初在大沽炮台的时候才能准确地抓住开炮的时机,这一点能瞒得了杨秀清却瞒不过他。
洪绣颜见谎话被拆穿,一时语塞,葛尔蛋沉声道:“洪姑娘,你也知道少爷的身份,我家老爷有好些个商场上的仇人,若是被这些人盯住,那么少爷就危险了,那我只好强行带少爷回去了。”
“不是的不是的!”洪绣颜连忙摇头道,一听葛尔蛋要将奕忻带回去,她心中感到特不愿意。
“那请你不要有任何隐瞒,我出门前老爷就交代过,必须要保证少爷的安全。”葛尔蛋正色道。
洪绣颜无奈点头:“好吧……”调整了下思路,才将前因后果一一说出,只是隐瞒了追杀奕忻是琼花会馆的主意,只说这帮人是亡命之徒,所徒的是奕忻的钱财,恰好被她发现,救下了奕忻。
说的过程当中,葛尔蛋都看着她的眼睛,听完之后才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说我一点反应都没有第二天少爷就不见了呢。”他对洪绣颜的话还是相信了八分,但是诉说当中她几次闪烁的眼神还是没有逃出他的眼睛,除了这些人的身份,其他应该是真的没错了。
葛尔蛋当初失了奕忻之后,虽然曾国藩没有责难他,但是其他三十多个兄弟是给尽了他白眼,幸好当时洪绣颜出现了,不然他就万死难辞其咎了,因而对洪绣颜也心生感激:“洪姑娘,这窗户破了,屋子里面通了风,少爷病又没好。不如你和少爷一起到隔壁屋里来,我们也可以互相照应。”
洪绣颜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杨秀清见到洪绣颜过来,心中高兴,转眼又见到葛尔蛋怀中抱得奕忻,脸色又耷拉下来了。洪绣颜和他说过了之后,他也不好反对,将床铺让了出来,自己在地上铺了些干草凑合一晚上了。
洪绣颜与葛尔丹却彻夜未眠,卯足了精神时刻防备,直到天色渐明,雨声渐稀。
鸡鸣三声,奕忻终于醒了过来。不知道是他的身子骨强壮还是郎中的药管用,醒来之后除了还有些酸痛之外,精神却格外的好。
睁开眼坐起身来,他就看到自己睡在一个农舍之中,床头床尾伏着一人,靠着一人,正是洪绣颜和葛尔蛋,他们两个在天色亮了后终于顶不住眯了过去。他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两人如此守护着自己,心中也不由一阵感动。
奕忻小心地起身,就见到杨秀清正在地上的干草堆呼呼大睡,顿时心生促狭,从床上的包裹中寻摸出了笔墨,鬼鬼祟祟地蹲到了杨秀清的身旁,上下左右一通乱画。
画完之后,满意地欣赏了自己的作品,见到杨秀清大张的嘴巴,四下里寻摸了一阵,捡起了一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死虫子,退后几步瞄准了用力一扔,迅速地退回到床上,躺好装睡。
杨秀清睡得正熟,一吸气,掉落在他唇边的死虫径直地就冲进了他的鼻孔。
“阿嚏!阿嚏!咳咳!”他猛地坐了起来,捂着嗓子直咳嗽。
洪绣颜两人被他闹的声音惊醒,还以为那黑影又来了,条件反射般地在奕忻床前摆好了架势,却见到杨秀清咳得满脸通红的样子。
“杨大哥,是你啊……”洪绣颜打了呵欠,松下神来,再定睛一看,不由捧腹大笑:“哈哈哈哈,杨大哥你脸上是什么?”葛尔蛋闻声也看向了杨秀清的脸上,立刻笑得弯下腰。
杨秀清好不容易将死虫咳了出来,一鼻子的臭味和一嘴的苦味让他直皱眉头,见到两人夸张的样子,不明所以道:“你们在笑什么?”
葛尔蛋强忍住笑意,到了杨秀清跟前细细观摩道:“羊杂割,你脸上,啧啧啧,简直比啥名人字画还要强啊,我看看,哟,这是乌龟么?还是王八?这边这边,呀!似马非马,脖子还老长,难道是我少爷以前和我说起过的西洋神兽草泥马?哇哦!一条长龙,额,不对,一条长虫贯穿印堂,这可是大富大贵之相啊!!”
洪绣颜已经去外头打了盆水进来,放到了杨秀清跟前,正好听到葛尔蛋说大富大贵之相,一下子又笑趴下了。
杨秀清低头一照,只见脸上密密麻麻吗布满了墨迹,而且都是奇丑无比的各种动物!不由怒吼一声:“这他娘的是谁干的!!!”
“怎么这么吵啊……”
他猛一回头,看到奕忻搓着眼睛起身来,想也不想跨步上前抓住了奕忻的肩膀:“是不是你干的!!??”
奕忻一脸无辜地道:“哥哥,你在说神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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