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是第三个离开杜美莎神殿的,他和死魂黑水蛇在向里的通道的三岔口和凡尔、迦南他们走向相反的方向。
凡尔走向的是左边,他们走向的是右边,罗杰清楚记得,如果沿着通道一直向前,出现的分岔口,有一边会通往他们最后的休息地。
当初他们是在那里和迦南第一次见面,被死魂黑水蛇带到杜美莎神殿,从未想过,他们曾经无数个日夜和这头终极的猎杀者离的这么近,而它的气息一点没有感觉到。
哪怕是现在,罗杰仍然无法感觉到它的气息,和魔蝎赫拉克斯出现后魄人的威压不同,死魂黑水蛇就像空气一样存在,除非它流经你的身体,你才能感受到它的冰寒与危险。
那双幽寒的蛇眼,与它对视的一秒,埋藏在心底所有隐秘的阴暗想法会被唤出,随之而来的绝望、恶心、压抑,负面的情绪会让人的精神瞬间面临奔溃的边缘。
罗杰不敢去看死魂黑水蛇的眼睛,他保持开一段距离跟着它,他想着很多事情,全部有关安娜。
在神殿中和安娜对视的几秒,罗杰慌张的低下了头,不敢注视她的目光,好像她化身成了死魂黑水蛇,那双蓝色的,像他曾在上古画卷中看到的蓝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流露出的浓浓的爱与恨,毫不避忌,毫不隐藏的表达着她对他的感情。
“该怎么办?”罗杰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和安娜相处,这是他第一次碰到一个异性对他这么亲近。
对于爱情,他从不奢望,儿时里格地下城贫民区长大的他们,只能跪在地上,仰望着那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异性,在主宰者陪同下从他们身前走过,她们会厌恶的俯视他们,目光从不会多停留一秒。
记得当时一个和他们比较要好,属于别队的朋友,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裙子,最后被主宰者拉出,活生生的打死,悬挂在贫民区入口的通道上警告他们小心,他们是地下城最卑微的生命,甚至比不过主宰者当作宠物来养的魔物,魔物尚且吃到大块大块的肉,他们只能从雇佣他们的主人那里得到肉末和不多的水。
满十岁后,他们会加入贫民士兵团,保护着贫民区的安全,在地下城受到魔物进攻时,他们要像蜥蜴龙的那群幼崽一样,冲锋陷阵,等待魔物的力量被削弱,主宰者才会亲身发起最后的反攻。
每一次冲锋陷阵,他们中会有大批的人死去,主宰者的女人所生没有天赋的孩子,会被遗弃在贫民区补充数量,有着特别天赋的天赋者,会从中选择特殊体质的婴孩,用天赋帮助他们成长,他们比常人快上几年长大的身体,会呈现一种畸形的样子,他们的智力很差,身体虽然长大了,智力却停留在以前,他们只知道听从主宰者的命令,让他们向东,他们绝不会向西,比起偶尔爆发的贫民祸乱,他们是主宰者眼中最信任的士兵。
安娜悄悄跟上了罗杰,隔他十几步远的距离,隐魂天赋的长期修炼,以罗杰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察觉她的跟来,安娜几次抬手,想要把匕首刺进罗杰的心脏,全都犹豫着放弃。
她倔强着咬着嘴唇,如果罗杰肯道歉,她一定会原谅他,可罗杰像个傻瓜、木头一样对她不闻不问。
安娜眼睛一酸,对过去的事情她记不起来,她总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长这么大好像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对罗杰的怨恨在面对他的时候,变得更深,却始终下不了手去伤害他。
昏黄的烛火印着安娜漂亮的脸蛋,她比罗杰大上几岁,个子高挑,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脑后,细嫩的皮肤和较好的外表,像极了主宰者的小姐,养尊处优生出的模样,相反罗杰的样子要黯淡许多,就好像鲜花旁作为衬托用的绿叶,他是阿萨五人中个头最小的一个,和阿萨同岁,原本淡蓝的头发因为缺失了营养变成了枯黄,身材瘦削,相貌普通,除了那双比阿萨他们要明亮的眼睛,他再无别的引人注意的地方,如果放置人海,他能一眼被人忽略。
安娜握着匕首,默默跟在罗杰的身后,看着他瘦弱的肩头,那把在腰上的长剑让他走起路来笨重不自然,这真是一个脆弱的男孩。
安娜看着心疼,从第一次睁眼看见罗杰的时候,她就有了想要把男孩拥入怀里用尽一生一世去爱的感情,哪怕男孩对她,不想她对他那样的执着。安娜不明白,为何她单单会中意罗杰,这几天冷静的思考,她知道自己失忆了,但不管将来怎样,她只想珍惜眼前人,不想失去后才去追悔莫及,在伊丽莎白【迷幻之梦】中,安娜做了很多梦,让她一度分不清现实与虚幻,那些梦没有一个是快乐的结局,她在那梦中,好像一下长大了好多岁,明白了很多从未明白的道理,不要失去了再后悔,这是她从梦中学会的道理。
也是这个道理,让她迟迟无法对罗杰出手。
“你打算,沉默到什么时候,不跟他说话么?主人要你来和他一起修炼,你们不拿掉彼此的芥蒂,对修炼没有帮助,既然跟来了,就放下那可笑的自尊吧,你们人类,有时很有趣,明明喜欢着对方,却要为了所谓的尊严,矜持着,错过。”死魂黑水蛇用它绕口的人类语言说道。
罗杰回身看见停下脚步看他的安娜,安娜迎上罗杰的目光,猛的扑进了他怀里,把头靠在他的肩头,抽泣起来,罗杰不知所措的想要抱她,又不敢。
死魂黑水蛇回过蛇身,幽暗的眼睛闪过一层寒芒,罗杰的身体一僵,手不能自主的伏到安娜背上,紧紧的抱住了她。从对方身体传来的体温与体香,让罗杰有异样的感觉,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像是碰到了难以对抗的魔物时,加速的跳动。
“他们的爱情又是怎样的。”死魂黑水蛇低声的说,不在向前,等待两个年轻人。
很久很久以后,安娜不再抽泣,罗杰的身体恢复自由,面红耳赤的把手拿离安娜的背,安娜突然用力咬住他的肩头,痛的罗杰高呼。
松开口,安娜没有向罗杰说她为什么咬他,狠狠的推开他,走到死魂黑水身边。
死魂黑水蛇回过身去,说道:“现在可以走了么?”
它扭动蛇身向前,罗杰和安娜跟上,安娜放慢脚步,和罗杰并排走着,两人都不说话,死魂黑水蛇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气氛,“一名鹰眼天赋者的生命就是他的眼睛,鹰眼天赋的【看透】,无视天气的影响,却阻止不了如外面的风沙袭眼对眼睛造成的伤害,我会先从伤害你的眼睛训练起,然后再用主人赐予我的力量帮你恢复眼睛造成的伤害,如此往复,你的眼睛抵抗力会变得越来越强,这听起来违背现实,匪夷所思,让人无法想象,但在天赋面前,一切都有可能,很多事情人类不能完全的掌握知道,哪怕现在对的事,或许一百年,一千年后会被另一个理论推翻。”死魂黑水蛇用言语引导着罗杰放松,一名鹰眼天赋者最在乎的是他的眼睛,对眼睛造成伤害再恢复,这样听起来,难免会对罗杰造成心里上的压力。
死魂黑水蛇的智慧超越了普通人类太多,这是罗杰包括安娜不知道的,他们只认为死魂黑水蛇是高等的智慧型魔物,他们潜意识认为,世上最聪明的是人类。
“除了风雪天气对眼睛造成的伤害,鹰眼天赋者最大的宿敌,隐魂天赋者,安娜你要做的是不断的隐身靠近罗杰,让罗杰去寻找到那种看穿隐身的感觉,我们只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就可以开始修炼了。”死魂黑水说道,安娜点头,撇头看罗杰,这个她喜欢的男孩,也正好撇头看她,目光相对,罗杰脸红的移开视线,注视向前,安娜呵呵笑着,盯着他不放,伸手拉住罗杰的手,拉近他和自己的距离,肩膀对肩膀靠在了一起。
“我安娜喜欢的男人,如果他辜负了我,我要他碎尸万段。”安娜自然而然的说出这句话,听在罗杰的心中,却如惊雷让他惧怕,罗杰偷眼看了下安娜,希望她说的是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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