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堵宴会厅,不放一人离开,大姐纳岚径直走向茉莉,目光如火,指着鼻子厉声喝问:“你说萨尔凯是被谁嚼剩的菜?堂堂国王御前大将,能容得你这样去信口泼污吗?不错,之前那些年为美莎操心婚事,陛下的确把他当作过考虑人选,那又怎样?为女儿择婿,自当精挑细选,难道这也有错?谁家的父母不是这样,你倒是给我指出一个看看?就说你自己,太夫人为你操心婚事,还不是一样考虑了这家考虑那家?怎么,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凭此就说你是个水性杨花不要脸的?!为美莎择婿,陛下考虑过的人选多了!14岁成年礼都是把各地的适龄子弟招聚王城,那是多少人啊?难不成是还想挨着个的都去给泼上一头污水?!这种诋毁简直就是混账!”
大姐怒声质问当头,霸王花的气势尽展无余:“你说趁雅莱出征在外,萨尔凯深更半夜直入公主寝殿,好啊,既然你都说了是趁雅莱不在的时候,那你倒是告诉我,出征的时候是什么时候?那是美莎要坐镇后防的战时!你懂不懂什么叫战时?要彻查黑手、肃清哈尔帕,多少秘密筹划都必须掩人耳目,深夜召见外臣又怎么了?萨尔凯在当时身为护卫公主的一份子,的确是在深夜蒙招入过寝殿,可你有哪只眼睛看到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门罗冷声接口:“没错,那一夜蒙招而来的又何止萨尔凯一人,乌萨德也来了,布赫卫队长也来了,我也来了,统统都是因事关重大要被交付重任,从女官长开始,那么满满一屋子人,那叫深夜议事!这样若也能被拿来嚼舌,简直不可思议!战时权同领主,要坐镇哈尔帕的是公主殿下,可从来不是你!公主殿下要谋划什么事,难道还要事事都让你知道、向你报备吗?”
布赫目光如狼:“小丫头,一直以来当你是孩子,所以从来不跟你计较,可是这一次,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若没有美莎的谋划,能揭开层层迷雾找出真凶吗?那一夜乱局能揪出那么多的黑手奸细一网打尽吗?拿一个萨尔凯做这种恶毒文章算什么意思?美莎用过的人也实在多了!缉凶平乱,这种事领军大将不用男人,难不成还要用娘们?有本事你倒是给我组建出一支能顶事的娘子军看看!”
夏尔穆同样怒不可遏:“别忘了,那一夜乱局,美莎苦心筹划可都是为了保这一家上下,这其中也包括你!若没有美莎这些暗地运筹,你凭什么以为自己到今天还能平安站在这里大放厥词?哼,说句不客气的,若美莎真有心收拾你,那一夜顺带手的就能把你痛快料理了你信不信?!不看别的,就凭你这脾气,只要随便耍点手腕激一激,就激得让你自己追去大风神殿会很难吗?而真等你去了,再到那些刺客冲进来行凶的时候,直接把你推出去喂刀不就是轻而易举?等事后追责你都不过是死于刺客之手,充其量就是个没能照顾周全的疏漏而已,理论起来那也都是你自己跑去找死的,死了都怪不着任何人!怎样?是不是这样你才满意?哼,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不理你不动你,无非是看着一家人的情分给你留着体面呢!却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如此给脸不要脸的!太夫人,今天你也别嫌我们说话难听,就算这是你的侄女我也必须要说,老子我活了半辈子都从没见过这样忘恩负义的东西!”
被激起众怒,以薛西雅为首的一群侍女更要力挺作证:“就是,说什么赏整箱金子是用作封口,再没听过比这更可笑的了,侍奉在公主殿下身边的,哪个没被赏过?恐怕我们随便谁亮出件东西,在你眼里都要成重赏了,如果你坚持要说这些全部是用来封口么……呵,倒也没错,这么长的时间可不就是在严厉封我们的口,全都不准骂你嘛。”
雪莉冷笑接口:“没错,要不是公主殿下严令禁止,以为我们还会容忍你这么长时间,对你这么客气?你当我们都是谁?陪公主随嫁,个个都是由陛下亲自严格把关筛选,凡是能够在长公主身边侍奉的,可从来就没有一个是胆小怕事的软蛋!哼,老虎不发威,可笑你竟给当了睡猫。好啊,你既然张口就是整箱赏金子,那倒是说说呀,那是什么时候赏的?是公主殿下才刚到哈尔帕,要立威震慑臣下,萨尔凯等人因出谋划策有功才赏的,而深夜蒙招交待重任却又是什么时候了?你故意混淆试听,颠倒前后顺序,毫不相干的事情都能扯到一起,难不成这就是传闻里的用实话来编造谎言?”
艾琳连连点头:“说的就是,赏金子和那天夜里的传召有关系吗?再说了,又不是只赏了萨尔凯一个,那时铁托也同样是领了整箱呢,你怎么不说了?除了他们,更是手下军兵人人都有金子领,你怎么也不说?”
门罗手下一群男仆也纷纷应和,看向茉莉的目光无不充满鄙夷:“真可笑,赏了金子就是为封口?拜托你不要用自己做参照,以己度人好不好?大概也只有你这种人,想让谁给你保守个秘密才需要花钱堵嘴吧?放到我们公主这里,随便什么了不得的机密大事,不宜外传严令保密,那不过就是一声令下一句话而已,何须再啰嗦其他?公主打赏自来全凭心情凭兴趣,可从来没有哪一次,赏哪个人,是为了和他做交易谈条件,堵嘴封口才赏的。”
“没错,按照你的逻辑,哈,你该不会以为忠心这东西,是可以靠花钱买来的吧?”
一片愤怒嘲笑中,一件件的前情旧账被翻出来,人们再看茉莉的表情就全变了,想想可不是么,初来乍到立威震慑,这种事换了谁能不依靠嫡系的自己人?建功自当有赏,这又怎会是什么封口费?再有战时坐镇,尤其是查奸细、捉黑手这种事,必然都是要严格保密不容走漏风声,多少事暗地秘密筹划太正常,由此深夜召见外臣也就真是不足为奇了。再到这种情敌对垒,那两边的分量也实在差太多了吧?根本就不在一个重量级,以美莎的心智手腕,若是有心收拾她,那恐怕早就已经收拾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哪可能还会容到今天,以致让自己沦入倍受攻击的境地呢?由此可见,茉莉这份刻意泼污的恶意,分明已是昭然若揭。
大姐怒指茉莉:“自从美莎嫁过来的那一天,你为了自己那点心思,就处处看美莎不顺眼,处处挑衅为敌,背后离间夫妻关系、挑唆婆媳关系,极尽搬弄是非之能,你不要以为我们全都不知道!可是这么长的时间,美莎找过你的麻烦吗?说过你一句吗?一再容让不与你计较可知道为什么?难道美莎还会怕你不成?听清楚,之所以容让到今天,一切不过皆因你的父兄!美莎亲口原话:只因你的父兄,是在伪王篡政时期曾血战西疆,并且为此付出了巨大牺牲的人!他们是英雄!所以不容任何人去亵渎英雄,更不准去轻慢你这个英雄遗孤!为此甚至不惜严惩犯口舌的贴身仆,只因背后抱怨过你两句,到现在柔伊还被罚在洗衣房里做粗工呢!可是扪心自问,你的所作所为可对得起你的父兄!可对得起英雄遗孤这种称谓!”
听到这话,任谁都要动容,缇妮夫人捶胸恸哭,难言那种诛心的疼痛,颤巍巍指着不像话的侄女:“你……你这是在让你的父母兄长蒙羞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遭遇群起围攻,茉莉捂着被打肿的脸,只觉气顶胸膛说不出的委屈,尖声哭叫:“你们凭什么都来骂我?敢说她从来就没错吗?她如果事事行得正做得端又何必怕人说?自来的规矩,女眷即便任用男性手下,即便事急要深夜召见,那都只能站在庭外说话,根本不可入门廊,有错吗?明明就是她自己逾越乱来,分明就是没把丈夫放在眼里才敢这样轻浮无忌……”
“去你的规矩!”
大姐纳岚被彻底激怒了,毫不客气一耳光狠狠扇过去,这一下当真不知要比文弱夫人厉害多少倍,茉莉一声尖叫整个人都被打飞了出去,满嘴立刻见血。
大姐纳岚气到变色,厉声喝骂:“混账东西,到了现在还想泼污?按照你的规矩,美莎谋划的大事早就泄密了!你明明是得利受益者,却在事后说这种恶毒屁话,简直该杀该死!只问别人不问自己,你就是个懂规矩的?你的规矩,就是到处去围追堵截别人的丈夫,再嚼舌说尽正妻的坏话?你的规矩,就是能不顾别人夫妻独处,不知避忌的要直闯寝殿,遭遇阻拦还要撂狠话?你的规矩,就是有事没事总想让别人的丈夫去你的住处?去陪你过节?去给你送花?我倒想问问你的脸皮是用什么做的!怎么好意思这样理直气壮?!”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还有哪个不明白,因此人人看向茉莉的眼神都真要充满憎恶鄙夷。原本还与之关系不错的手帕交,这下都仿佛是躲避瘟疫一般远远退离,而一群贵夫人更是忍不住的要表态,愤然开口议论纷纷。
“竟然有这种事?真是不敢想象,这样的女子,放进谁家都是祸害啊,有哪个正妻主母能够见容?”
“说的就是,亏得公主殿下竟能如此大度,这要是换了我,怕是早就要痛快收拾了。”
“真没想到西希家如此有声望的家族,竟能生出这种女儿,这实在太让家门蒙羞了。谁不知道战时坐镇,哈尔帕上下安危全靠公主殿下主持局面。若没有这份威力镇得住,还不知道会成个什么样子呢,到现在说这种混账话,我都真是听不下去。”
“可不是么,尤其对女人来说,名誉大过生命,这种泼污若是传出去,再让不知情的信以为真,有口难辩,这不是逼着人去死吗?实在太恶毒了,怎么从前竟不知道你居然是这种人?”
不管是真心假意,一群人精贵眷都必须表明立场,一边倒的公愤讨伐生怕不够卖力,眼看着茉莉这颗鸡蛋碰石头,是彻底碰碎了,三个侧室遗孀互看一眼,眼神里交汇的心情别提多痛快,到这时自然少不了的也必须一块表态:“到底谁是谁非,糊弄得了外人,可糊弄不了自家人。都生活在一起,还有谁能看得比我们更清楚呢?要说这一家上下,谁不念公主殿下的好?就连个最粗使的奴隶都知道公主殿下待人何等宽善,而某些人,又是何等刻薄!”
小茜茜守在母亲身边,一边给阿妈擦眼泪,一边瞪过来的眼神如同看着仇敌,气鼓鼓的说:“每次惹阿妈生气、惹大哥生气都是因为你,你太讨厌了,我以后再不要理你!”
而从始至终,美莎只是静静听着,低垂眼目胡撸着狮子一言不发。
直到大姐转过头问:“美莎,你说句话吧,任谁的家门里都断不能再容这等祸害,你若不想自行决断,就干脆把雅莱叫回来,今天必须当面痛快的做个了断!”
美莎的容情看不出喜怒,依旧眼皮不抬,只是淡淡的说:“时间不早了,诸位夫人都先回去吧。”公主一挥手,严把门户的卫队纷纷让路,重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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