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知道吗?我现在好像都快无家可归了。王后/宫殿,那是属于你的宫殿,可从来就不是我的,自从你走了,也不知从哪里就开始刮起邪风,说我这叫做鸠占鹊巢,名不正言不顺,根本没资格再继续住那里了,都应该立刻搬家换地方。并且按照生母地位,至少明面上说的我的生母都是从前阿丽娜身边的一个婢女,奴仆生的儿子,哪有资格居住比其它王子更大更好的地方呢,碎嘴嚼舌议论起来,都说我理应是搬去位置最偏远、比所有人都更小更差的屋子才叫对……”
塔纳尔越说越郁闷,神色里满是黯然,美莎看笑了,不以为然歪头笑问:“既然都知道那是碎嘴嚼舌,你又何必放在心上这么当真?”
少年倍感纠结:“可是……可是按道理也实在没有错,所以……”
“所以你就心虚了?连自己都开始打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应该立刻搬家换地方?”
美莎悠然接口,笑问他:“主持内廷的人是谁?”
“大王妃。”
“她有说让你搬吗?”
塔纳尔茫然摇头,少女又接着问:“让你住在王后/宫殿里的又是谁?”
“父王。”
“阿爸有说让你搬吗?”
塔纳尔再度摇头,美莎笑嘻嘻胡撸一把:“这不就是了,那还有什么需要担心?”
少年眉头拧成疙瘩:“可是……可那是因为父王不在呀,到现在还没有回哈图萨斯,大王妃……行事那么谨慎的人,肯定都是要请示过父王才会作决定,或者……也只是还没要到这个答复而已。”
美莎眨眨眼继续笑问:“那现在,你可以去要啊。你觉得,阿爸会怎么答复呢?或者再往前推一点,你觉得,大王妃会开口去向阿爸要这个请示决定吗?”
塔纳尔一下子瞪大眼睛:“姐姐,你的意思是说……”
长姐悠悠提醒:“任何流言蜚语,都不可能没有理由的空穴来风,你是不是应该先想一想,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碎嘴嚼舌?”
塔纳尔若有所悟:“为了……打击我?”
“为什么要打击你?”
“因为……我住在王后的宫殿里,太特殊;还有,和父王都走得最近、见面最多?”
美莎笑眯眯又胡撸一把:“嗯,不算太笨,还有呢?”
聪颖少年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句话,脱口而出:“人们最想打压的人,往往才是他们最忌惮的人,因为……有忌惮?!”
美莎诚恳要小弟相信:“塔纳尔,你应该明白你的出色,人们忌惮你,不会没有理由。”
塔纳尔半信半疑:“这个……会吗?可是练剑比武,我别说是赢齐丹亚了,到现在想赢过塞鲁、阿尼塔都难,这个样子也会有人忌惮?”
做姐姐的风凉送个白眼:“这有什么?无非因为你年纪比他们都小,是还没有学那么长的时间而已,一时打不过的又有什么不正常?如果纯粹这样衡量的话,你们随便谁的站出来,我可一个都打不过呢。”
少年啼笑皆非:“这怎么能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吗?”
美莎眨着眼睛提醒小弟:“会打架的,至多是武夫,能战胜对手的,才会是赢家,能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吗?”
一言点醒,聪明少年一下子亮了眼睛,他明白了。所谓战胜对手,是会有很多层面的,心智、眼界,包括博览群书积累的知识量,以及由此而来的判断力和洞察力,在这其中,武力高下只是一个层面,而且,或许就是最肤浅的一个层面而已。如果他能做到后者,那才会是真正的赢家。
美莎说:“塔纳尔,我知道,你一个人要继续在那座宫廷里生活会有多难,一时适应不了,或许就是会感觉孤立无援。可是,也当记住一句话:当我们没了依靠的时候,也就该是长大的时候了。没有依靠,未必是坏事,因为它会让你学着开始依靠自己。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一定可以办到,至少,总不能辜负了人们对你的这份忌惮,你说是不是?”
少年被逗乐了,点头如捣蒜的连声保证:“嗯,我知道了,辜负了什么都肯定不能辜负这个。”
做姐姐的满意点头:“这就对了。其实吧,住在哪里并不重要,关键是那屋子里的东西,我留下那么多藏书手札,你总不会让它们全都浪费蒙尘吧?”
塔纳尔信誓旦旦:“当然不会了,我每天都在看呢,而且姐姐放心,保证不是为了用来催眠才看的。”
美莎戳头取笑:“这还差不多,记住了,以后要是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或者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你都可以给我写信,如果实在太闷了,也可以常来哈尔帕玩。但就是不准再动不动抱怨诉苦了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大家都很忙,而且都是在很自私的全为自己忙,没有谁会有兴趣常听别人诉苦的,说多了都只会惹人厌烦,再加一条,那就是会看不起你,你总不希望变成那样对不对?”
塔纳尔欣然点头:“嗯,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办法总会比问题多。其实吧,我也就是到你这里来吐一吐,对别人可从来没说过。就这么定了,以后信写多了,姐姐可别烦我,这就叫做心甘情愿求带坏,姐姐你那些坏水必须统统倒给我,要是不能把我染得和你一样黑,那都不能叫出师。”
长姐立眉瞪眼:“喂,这是在教你坏吗?什么叫坏水呀?我哪里黑了?”
少年好奇反问:“咦,不是吗?都说学坏容易学好难,只有学坏的时候才让人感觉特别有动力+有兴趣+超级过瘾爽到家,我现在就觉得兴趣十足,特别有动力,而且只要稍稍设想一下日后出师,就已经感觉超级过瘾了,这该怎么解释?”
美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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