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中尉出发前就已得了吩咐,说是过去之后,一切听欧阳休的,因此他在看到信封上的笔迹之后,立刻回到自己屋里面,关起门来,背着所有人将信从头到尾仔细浏览了一遍。
在把信上的内容全部记在心里之后,他立即将信烧掉,然后重新走出屋里,来到了院子里面。
院子中央架了个小火堆,火堆上方烤着一只他们白天抓来的野鸡,一群身穿清一色黑色制服的官兵这会儿正围在火堆边烤火取暖。
这座驿站是许多年前由官府带头建起来,原本是想方便过路的旅人和信使,奈何他们这个地方位置偏僻,少有人来,故而年久失修,好几处房梁都已破败,屋顶更时不时的漏个风漏个雨什么的,全然没有别处的驿站那么方便。
眼下已过深秋,再过些时日马上就要入冬了,天也越发的冷,白天还好,尤其早晚,经常冻得人手脚冰凉,这种时节,住在那种漏风的房子里面,简直跟酷刑没什么两样。
见魏中尉过来,那些官府纷纷起身,异口同声地喊了句:“头儿。”
魏中尉冲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他也在火堆边捡了个空位坐下来。
“我说头儿,贺大人干嘛给咱们派这么个苦差事?还跑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来,连个火盆都没有,这不成心要冻死我们吗?”因着这一趟,这些官兵当中有不少人心里都颇有怨言。
要知道,他们可是掌管着京城治安的禁卫军啊,一向只为宫中主子还有那些达官贵人们效命,抓的也都是一些十恶不赦的重犯。
这回派出他们这么多人,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却仅仅是要他们跑到这么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来抓一个平头百姓,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魏中尉搓搓手,往手心里哈了口哈气,缩着身子往火边凑了凑道:“贺大人自然有他的考虑,咱们听命行事就是了。”
他们口中的贺大人全名叫做贺力言,是如今的兵部尚书,也是天下兵马大元帅韦建德韦将军的乘龙快婿,这些年他一直在帮着自己的老丈人铲除异己,掩盖罪行,很得韦建德的信任,也在他的支持下慢慢爬上了兵部尚书的位置。
这次抓捕风知的行动就是他在背后指挥,而在场的这些禁卫军官兵,包括魏中尉在内,全都是他暗中培养出的心腹。
他说的也是,贺力言都发话要他们抓人了,他们难不成还敢抗命不遵不成?
想到这里,他们也就不再抱怨,其中一名官兵从身后掏出一个酒壶来给魏中尉递了过去道:“头儿,喝两口吧,暖暖身子。”
魏中尉摆手拒绝了。他脑袋里面还在盘算欧阳休信上说的那些话,害怕酒劲上头,再打乱他的思路。
那名官兵也不强求,转手将酒壶递给身边人,让他们一个接一个传下去。
第二名官兵接过酒壶,仰头喝了一口,胡乱抹了把嘴后,出声问道:“头儿,这回咱们要抓的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名官兵一时好奇,便随口打听了起来。
其实不仅他有这个疑问,其他人也都有。
出发之前,贺力言专门将他们叫过去嘱咐了一番,说是绝对不能让那个人活着回到京城。
虽然同样的事他们过去也做过不少回了,但以前那些不是什么江洋大盗就是贪官污吏,总之多少是跟贺力言还有韦家有利益纠纷的,贺力言想彻底堵上他们的嘴,所以才故意制造出一个畏罪自杀的假象,让他们替韦家来背锅。
可这回这个只是个普通的平头百姓,按说他们应该没什么联系才对,韦家一不可能收受过此人的利益,二不可能和一个毫无用处的普通百姓暗中有任何交易,怎么会?
见其他人听到此话皆关心的看了过来,魏中尉面色一沉,冷声道:“和你们无关的事情,别瞎打听,当心自个的脑袋!”
京城那地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样见不得人的秘密。
有些秘密,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可有些秘密,一旦知道了,那可是会小命不保的。
魏中尉在官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深谙此道,所以他一向最能管得住自己的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只有这样,才能活的久一些。
问这个的那名官兵也只是一时好奇,随口一问,见他如此正色,想来又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了,故而吐吐舌头,没有再往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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