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邦热脸贴了张冷屁股,表情一时颇有些尴尬。这要换成平常,王安邦早就黑脸了,不过他此刻心里惦记着钱还没有拿到,不好这么快撕破脸,忍了又忍,好歹忍了下来。
只是他骨子里还是放不下自己身为读书人的那副清高派头,不想表现的太狗腿,故而调整了一下表情,故作淡然道:“其实不是我,是爹娘,他们二老的意思是,你看你头几个月给的钱也不多,这个月是不是索性多给一些,另外,马上就要入冬了,家里也要购置些粮食还有蔬菜囤在家里,好留着过冬,二老说,往后你是不是也该多给家里添补一些,毕竟你现在日子也比较宽裕,帮衬帮衬娘家这边也是应该的。”
应该?
王蓉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不由自主露出冷笑。
什么叫做应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不是他们自己说的吗?
她努力赚钱,忙的晕头转向的时候,没见他们这些娘家人伸手帮帮她,现在她赚了些钱,日子总算好过一些的时候,他们跑来跟她说应该?
但凡有一点羞耻之心的人,都说不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吧?
“不好意思啊三哥,你来时要是为这事的话,那可能要叫你白跑一趟了。”见王安邦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王蓉连点笑模样都不愿再给,直接冷冷道:“麻烦你帮我转告爹娘,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给家里添补一文钱了。如今大哥每月能领到工钱,三哥你每月也能领到官府补贴,我这点小钱,有或没有,对你们来说,应该也无所谓了吧。”
怎么会无所谓,太有所谓了!
王大柱那点工钱够干什么的,还有他领到的补贴,光是每月的生活费都不够,到头还要让家里帮着添补。王蓉要是不再给钱的话,别说他们一大家子吃什么喝什么了,光是他这边,日子就要更难过了。
“我说二丫,这种玩笑可开不得。”王安邦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王蓉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认真看着他:“谁跟你开玩笑了?三哥,你不怎么过问家里的事情,大概不知道,现如今大哥每个月从我那里可以拿到足足三钱银子的工钱,可就他平时付出的那点劳力,可不值我这三钱。”
王大柱一贯喜欢偷懒耍滑,王蓉不止一次听到乡亲们跟她告状说,王大柱每回干活都是象征性的挥两锄头,然后就借口这疼那疼,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跑到一边休息去了。
王蓉每回听到,都是稍加安抚,基本不太理,为此,乡亲们对她已经有些心生不满了,认为她是因着王大柱是她自个的娘家人才处处放纵,天知道她只是懒得管,也清楚就算她管了王大柱也未必会听,回头照样是当面勤快背地偷懒,如果能用这三钱银子换个清净,让王家人不用天天过来找事的话,她乐意的很。
王大柱就这样每个月靠着偷懒耍滑混日子,还能拿到三钱银子的工钱,她已经算对他够可以得了吧?现在倒好,王安邦还亲自上门管她要钱来了。
不给,绝对不给!有钱也不给!
王安邦一看王蓉态度这么坚决,竟是连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脸上的笑也挂不太住了,黑着脸道:“呵,你如今嫁了人,发达了,就抛下家里的老爹老娘不管,你就不怕我把这事说出去,让你的铺子再也没有生意做?”
这话不是王安邦想说的,是他临来之前,王大娘教他的。
依着他的脾气,哪怕心里是这样想着,也断断不会说出来,以免有损自己读书人的颜面,可王大娘说了,王蓉这死丫头不好对付的很,你要是跟她好声好气的说,她肯定是不听的,必须得来点狠的,她才能知道害怕。
奈何王安邦这个人,天生胆子跟针眼一样大,听了王大娘的话后,他思量来思量去,总觉得这样做不妥当。
来的路上都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照王大娘教的那么说,谁知道上来就直接碰了一鼻子灰,他这才知道王大娘说的没错,王蓉这死丫头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蓉看他咬着牙瞪着眼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全然没有平时那副文质彬彬斯斯文文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
呦,这是一言不合就开始撂狠话了吗?
呵,以为她是吓大的呀!
“你说啊,我很怕你说吗?你一个堂堂的秀才老爷,居然伸手朝自己外嫁的妹子要钱,怕不要太失身份哦。这要是说出去,你觉得咱俩谁更丢脸?”王蓉精准抓住王安邦的弱点,一句话就堵得他无话可说。
的确,今天的事要是传出去,第一个失掉颜面的不是王蓉,而是他,要是让学堂的先生知道了,莫说挨训了,让他退学都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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