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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变故(1 / 2)

“*,集合所有部队跟我向残敌冲锋!胡安,回山召集没参战的病弱士兵巩固南营阵地!”急促下达了命令,我伸手拉过营中一匹无主的战马,一跃而上,双腿紧夹马腹跟着溃退的西凉军向潼关疾风一般跑过去。

冲下山坡回头一看,原来我骑马太快,部队都被落在了后面。但此刻安罗珊恐怕有生命危险。我没有等他们跟上来,而是继续加速,单枪匹马向潼关口狂奔。

眼看离关口越来越近了,忽然听见人喊马嘶里好象隐隐传来女人的尖声怒喝,我不由惊喜交加,用力打马企图冲过去和安罗珊汇合。随着来到关口不远处,我手打凉棚四下里张望,一看之下顿时凉了半截腰:四周密集的人头就象黑色的潮水,翻来滚去地一直连进了潼关里面。关口东面竖起了一面纛旗――原来张绣的部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跨过了潼关口。

这时候纛旗正被人潮冲得歪七扭八,旗下是一个威武雄壮的骑马武将,大约就是张绣。他挥舞着长矛,指挥援军向东进发,但是无济于事。敢情向西奔的溃兵只顾着逃命,一股脑向潼关里面挤,这下子反而把张绣军前进的道路给堵死了:两股人在狭窄的潼关口上顶在了一起,前面的已经挤不动了,可后面的还不停地向前涌。白花花的雪地被无数士兵涌来涌去地踏得乱七八糟,满地都是湿滑的泥水。不少人被后面人一推,实在站不稳脚,随即被后面拥挤的人流冲倒,踩在了脚下。败兵和援军自相拥挤践踏,惊呼嚎叫着乱成了一团。

再张望了一会儿,我只觉得手脚冰冷:所谓兵败如山倒,以张济的韬略和勇猛,也生生被乱军踩死。和这狂乱的人流一比,安罗珊那几十个人跟粒沙子差不多,又如何能逃出生天?

一个声音不停在耳朵里回响:要不是你让她担任如此危险的工作,她又怎么会……

我又是愧疚又是难过,只觉得心痛如绞。回想起刚见面的那场比武,自己还对她宣称安抚百姓是我这个军人的使命,可却连这么个柔弱女孩子也保护不了。又想起安罗珊饱经战乱飘零之苦,先是被董贼暴兵害得家破人亡还毁了一只眼睛,然后又被我捣毁了栖身的流民巢穴,现在为了我的命令而身陷险境,凶多吉少……

在这孤苦的女孩子那短短不到二十年的生命里,竟是没能过上半分平安喜乐的日子。老子在《道德经》里曾经写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在这乱世之中,人命却比刍狗还要低贱!

胸中一把无名怒火腾腾地直往上撞,烧得我浑身难受,这究竟是怒自己之不争,还是怒天地之不仁?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愤怒让我神经灼热、脑海沸腾。看着眼前的纛旗,我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杀死张绣,这是自己唯一能够告慰安罗珊的事情了。

纛旗就在前面二十丈左右,张绣被乱军搅得手忙脚乱,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正好打发他上路。但此时人流密集,我三番五次地努力,却根本冲不到他面前去。

恨恨地望着前面的纛旗,我以最快的速度取下背负的硬弓,取出箭矢搭上,运足力气拉成个满月形状,瞄准张绣的额头一箭射过去。蓄满杀气的箭矢流星般越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发出惊心动魄的破空锐响。张绣猛然察觉到危机,慌忙一偏头,箭擦着头盔飞了过去。他一怔之下,犀利的眼神向箭矢来路一扫,盯在我的脸上。在那一瞬间,我们彼此四目相对,同时看到对方眼里闪动着深沉的杀机。

与此同时,张绣立即挺着长矛,策马向我冲过来――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他分明是打算一举拉进距离,不给我瞄准发箭的时间。只是如今两人之间是层层叠叠的人群,所以才冲出几步张绣就再也无法前进了。不仅如此,策马冲锋使得这厮把自己的亲兵都被甩到身后一丈多远的地方,中间那段距离随即被西逃的溃兵流完全填补。于是判断失误的张绣被涌涌人头密集包围,一个人鹤立鸡群似的骑在马上进退两难。此时此刻的他,虽然四面八方都是自己的士兵,却只能充当一只孤零零的活靶。

在这不到一下呼吸的工夫,我伸手从箭壶又取出两支箭,盘马弯弓一气呵成,再次瞄准张绣:他已经发现自己处境不妙,举矛严阵以待,但已经晚了。我恶狠狠地笑起来,本人箭法学自奉先公,是正宗匈奴式游骑劲射,角度刁钻,旋转强劲,又岂是你区区一支长矛所能抵挡?

破空声再起,我二箭连环齐发,定要将把这厮射成个血刺猬!

两支羽箭瞬间越过人群,“噗”地钻入甲胄下面的**,一名西凉小校长声惨呼。原来张绣毕竟是将门之后,武功不弱,决断更快,千钧一发之时救了自己一命。在我手指将离未离弓弦那短短的一瞬,他忽然一矛搠中身前一名逃兵,紧接着双臂较力,生生将那人挑在半空变成了一块肉盾牌。可怜那小校小腹先受了致命一矛,现在后心又被我两箭没羽贯入,随即手足狂舞着被张绣甩到一旁。

我怒哼了一声,第四支第五支箭同时射出――刚才两箭刚发的时候,我就已看到了张绣的小动作,于是右手刚离开弓弦就又伸入了箭壶――我倒要看看这厮还能搪开几箭!

现在再杀人挡箭显然来不及了,张绣迅速伏倒在马背上,抬起右腿,大概是打算跳下马混进人堆里去。可是四周的西凉溃兵乱挤乱踏,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使他犹豫了一下,等到考虑清楚时再想离开马鞍已经晚了――第二次连环放箭的头一箭我故意射得较低,长长的劲箭贯穿了他的大腿。

看到自己的血冒出来,张绣的脑子顿时一片混乱,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还在战场上,大声号叫着坐直了身体,手忙脚乱地丢下长矛,伸手去按住腿根以防止失血过多,于是被紧跟而至的后一箭射了个正着。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白色的箭翎转瞬即逝,轻轻巧巧穿过甲胄钻进了张绣的小腹,鲜血涌出,下半身衣甲瞬间变了颜色。

冷冷地看着已经掉入手心里的猎物,我抽出了第六支箭:对面的张绣两只手分别捂住突突冒血的伤口,正瞪大眼睛看着我,惊骇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狠毒和绝望。

去死罢!我深吸一口气,运足全身气力狠狠拉弓瞄准:这一箭要直接洞穿他的咽喉!

“啪!”

持弓的左手仿佛被鞭子抽打似的生疼,弓弦竟被我拉断了!

此时双方的精神气力都聚焦在对手身上,看到我弓弦忽然绷断,张绣大喜过望,忍痛挺身抬起伤腿――他这是要不顾一切地下马了。我心中大恨:此时潼关下涌涌人头,混乱不堪,张绣伤得又重,就算能够成功地混入人群,也难逃和张济相同的命运。只是未能手刃这厮,又怎么好对死去的安罗珊交代?可现在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咬牙撑起浑身是血的躯体,动作迟缓地向马肚子下面滑下去。

变故再起。

虽然距离很远,我依然看得清清楚楚:张绣全身一震,眼睛忽然死鱼般突出,一段箭尖猛地从他喉头和下巴之间的部位穿刺出来!

张绣惊慌地看着从自己脖子里穿出的致命武器,颤抖着抬起左手握住了它,猩红迅速从颈下开始蔓延。他晃了晃,一头扑倒在马背上,后脖颈子上插着一支染红的羽箭,鲜红色的液体不断从羽箭造成的伤口里喷出来,四周士兵的甲胄和战袍都落上了无数的血点。

“少将军死了!”“张绣将军也死了!”混乱不堪的人群愈加惊慌失措,“轰”地一声,原先争抢着挤在潼关口下最前面的西凉溃军,个个吓破了胆,统统转头向东逃跑,但跟在后面的人流还没发现这变化,还源源不断地向西涌;而张绣带领的援军和关城上的西凉兵开始反过头冲着西边逃窜。这下子更乱套了,转头逃跑的人挣扎着被后面不明所以的大股人流冲倒,随即响起了既恶心又可怕的奇异声音。这是骨肉被踩踏的脆响和垂死的哀号混合在一起的沙场悲鸣,它令人毛骨悚然。

我心中大奇,赶紧朝箭矢来处瞪着眼睛仔细看,等到找到那熟悉的身影,心中的石头顿时落了地,愧疚、痛心、愤怒全都不翼而飞。在张绣身后大约五六丈远的潼关脚,由于年久失修,从关墙里突出一截巨大的长方青石。安罗珊正蜷缩在大石顶上,疲惫地收弓于背。回应我的视线,她抬头对我骄傲地一笑,笑靥上虽然满是鲜血和泥水,但在我眼里是那么鲜活动人。看到玉人无恙,我只觉得浑身一热,心里的平安喜乐,难以形容。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我奋力砍杀,冲开一条血路来到大青石前,一伸手抄住安罗珊纤细结实的腰肢,把她放在马鞍上。她轻呼一声,伏在我怀里昏沉沉地阖上眼睛,竟然晕厥过去。望着她疲劳不堪的脸,我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柔之意。

忽然感觉跨下战马立足不稳,我赶忙勒马放眼环顾,一看之下,四面八方,眼花缭乱,眼前晃来晃去全是涌来挤去的人头。我心中只是叫苦不迭:敢情自己奋一时之勇,现在也陷入了人流旋涡的中央,照这样下去,自己和安罗珊不出片刻就要步张济、张绣的后尘了。当即我左手抱定安罗珊,右手舞动长戟,想逼开人群腾出一块空地,好掉转马头撤出去。但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了,砍倒下几个迅速又填补过来,就象一个大泥沼,将我死死裹住,无法脱身。战马被乱流拥挤着推搡着,不断地嘶鸣,四腿已经开始打软,竟是再也撑不了多久。我不由心中犹如火焚,额头上汗珠一颗颗地泌出来。心神一乱,顿时再也无法保持着“综观全局”的状态,长戟反而更加施展不开,又刺倒一人之后,戟杆“啪”地一声断成了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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