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十一点多了,要回来也没有这么快的,使什么性子、关什么机?开机!开机!”反复打,仍然是“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陈明然叹了口气,真是个牛脾气,上来一阵儿什么也不管,好在回来了,明天一定要好好谈谈。嗯,一个多月没见了,想想那张圆脸陈明然笑了,哼起了歌儿,“圆圆地,圆圆地,月亮的脸,长长地,长长地,寂寞海岸线。高高地,高高地,蔚蓝的天,是不是……呸,唱什么不好唱这个?”
苏亦好坐在出租车里看着街两旁的灯火,心里百感交集。夜,显得这个城市很安静,完全不像白天的喧嚣。但自己却属于白天,像是浮在这城市上空的浮尘,飘着,没有根。白天的时候,尘土飞扬,自己也在飞扬,但到了晚上,一切都寂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仍只是飘着。这个城市是自己的么?不是,只是这个城市的尘埃,哪怕在白天的阳光下能够折射出七彩,她,仍然只是一粒浮尘。
苏亦好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厌倦,真的厌倦,她有些灰心了。此刻,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坐在一个房子里,有一朵桔黄的或明亮的灯光,有一个结实可依靠的肩膀,有一个充满着温馨和温暖的家,什么骨干、什么精英,白天的那一切,都抵不过晚上的这一片静,苏亦好真的累了。
电话早没电了,支撑着给陈明然打了电话就关机了,出神的望着窗外那一盏盏寂寞的灯不断的流过。明天,她和陈明然的一切都将结束,是的,结束,像一场闹剧,从头至尾都像一场闹剧。她想要一个家,但不是那样的,不是。明天,一切就都结束了。
苏亦好,结束了。
陈明然特地起了个早,刮了胡子,穿上他颇喜欢的一件略带黄色的衬衣,她也曾夸过的。他想她一定没有吃早饭,要给她带早饭,想想算了,带她去吃早饭――好久没有一起吃早饭了,两个人头对头的吃早饭。
她果然还没来,他在车里等着。他知道她一定从东面来,而且,不会迟到。
远远的来了个人,一直都快走到眼前了陈明然才认出她。心里一抽,心疼漫了上来,这是她?
本来黑灿灿、韧性十足的头发既干又乱的搭拉在后面,圆圆的下巴变成了尖的,一向神彩飞扬的眼睛凹了进去,无神的盯着前面,那张常让他恨的咬牙切齿的嘴泛了一层皮,整个人又黑又瘦,一身风尘,一脸憔悴。陈明然很想把她搂在怀里,小妮子,吃苦了。
默默的下了车,默默的看着她,她显然也看见了他,却并不住脚,“你来了?走吧。”一面就往院里进。
陈明然的心很疼,妮子,软和一回行不行?都这样了,我不是别人。
苏亦好看也不看就往前走,陈明然拉住了她,“等等。”原来她的手腕这么细。
皱眉,“什么事?”
“好好,”第一次真心的叫她,“先去吃早饭吧。”
“不用,谢谢了。”苏亦好淡淡的说,“我不想拖着你。”
陈明然愣了一下,有些局促的说,“我不是真想叫你回来离婚。”
“什么意思?”
“我那是骗你的,我……。”
苏亦好一下子爆发了,“陈明然,你耍我?”接了那个电话后,拼死拼活干了一晚上加一白天,才能请假两天回来一次。求人派车从矿上把她送到西宁,刚从高原上下来,身体本来就不适应,晚上十一点下的飞机,早上六点起床,耳朵里嗡嗡的,眼前直冒星星,回去之后还要重新再努力适应高原反应,他知不知道,她有多么辛苦?
“不是,我不是真想叫你回来离婚的,真的。”
“陈明然,你是不是人?电话里说成那样,现在又来这一手,你耍人也得分时间地点吧?”苏亦好的眼睛红了,泪不自主的流了下来,本来嘶哑的声音更加哑了,“陈明然,我再不好、你再看不起我,也不用这样耍我吧?我招你惹你了?不就离个婚吗?你是人吗?有你这么耍人的吗?”
陈明然又慌又悔又心疼,“你别哭,你别哭,我真是骗你的,骗你回来的――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中国的语言怎么就那么复杂?说不清楚!
“陈明然,”苏亦好擦擦泪恨恨的说,“我也不用你可怜我,你今天到底离不离?”
“不离!”
“好,你耍我,我也不会白回来这一趟,你等着吧。”从来还没被这样耍过,今天你耍我,我也不和你再罗嗦,白回来这一趟我就不姓苏,等着瞧!刚好一对情侣从出租车上下来,苏亦好拉开车门,看都不看他,砰的摔上车门走了。
陈明然呆呆的站在原地,她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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