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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节 胡荣河的心里打起了鼓(2 / 2)

费目不知道,马红学在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费目知道的是,公社革委会接到马红学的这封信之后,爷爷和奶奶遭了殃。

没完没了的“阶级专政”开始了,没完没了的批斗开始了。

其中的细节,爷爷和奶奶都不愿意多说,甚至是对此三缄其口,选择了沉默。

“哎呀,你的爷爷和奶奶那可是受老罪了,他们给你的爷爷戴上高帽子,还被吊在房梁上,受老罪了。你奶奶被那些人给戴上了驴笼头。”

四姨曾经这样对费目说。

四姨叫胡兰,快人快语的。

只是,四姨讲的这段,已经是费目的爷爷和奶奶被批斗的第二年了。

这一年,马红学光荣退伍,当上了四十八顷村的民兵排长。

这一年的除夕之夜,胡荣河遇到了过年时最忌讳遇到的那头猪。

整件事儿还得回到本的第三十节,接茬儿说。

除夕之夜。

四十八顷村已经睡得像死去的一样,老胡家却是整夜不能合眼的,用毯子把小窗子捂得严严实实的,以免向外泄露出哪怕是一丁点儿的灯光。每个人连说话和走路都要将声量控制在最低的程度,就连针落到地下也是要吓一跳的。

这一家老小要在这一晚上行动起来,去办一件大事儿。

胡荣河将嘴巴上衔着的那个还在冒着烟儿的烟屁股狠狠地摔在地下,又用脚狠狠地踩了几下,狠狠地下了决心,穿上那件已经磨得油亮的白茬羊皮袄,戴上那顶黑色的狗皮帽子,用一根皮绳扎了腰,向门外走去。

胡芳从西屋的门帘儿里探出头来,跟爹打了招呼,当爹的只是非常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停步说些什么的意思。

胡荣河径直走出屋门,顺手把挂在墙上的驴套搭在肩上,那是头一天就准备好的,走出院门,走进除夕夜的黑暗里。

除夕的夜,出奇的黑,可这并不妨碍胡荣河赶路,他对这个小村子的这一切太了解了,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活在这里,在这里娶妻生子,了如指掌了,不用看,仅仅凭借脚底的感觉就知道哪有坑儿,哪有坎儿,在哪儿拐弯儿。

他正要拐过一个墙角,突然脚下感觉一软,一头不知什么时候拱坏圈门而逃或越过圈墙的猪,正趴在一个灰堆里睡得香,嘴里不断地、小声地哼叽着,像是也做梦了。

“他妈的,你这个背兴的东西。”

胡荣河的心里更加的腻歪起来,飞起一脚,踢在了那畜牲的身上,一个黑黑的影子极不情愿地慢慢站走来,然后突然苏醒,“吱――”地一声跑开了。

“是胡大叔吧,你在那儿骂谁呀!”

“啊啊啊,是马连长吧,我在骂猪呀!”

黑暗中,一个声音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把胡荣河吓得一哆嗦,但他很快就醒过神儿来,知道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那个人。

“胡大叔,这么晚了,你去干什么呀?”

“我……我……去占辗道呀!”

“这大年午夜的,你占什么辗道,是不是有什么阶级斗争新动向呀!伟大领袖、伟大导师、伟大的毛主席教导我们说,要斗私批修。你刚才踢的猪是不是贫下中农家的猪呀,如果那样的话,你就是立场不坚定!你为什么不去踢地主阶级家的猪呀!”

“这这,这这……”

一道雪亮的水电光直射过来,胡一刀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儿睁不开了,挺疼,嘴巴也在瞬间结巴了起来。

“胡大叔,你说你把胡芳嫁给我多好呀,我可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哟,你非得把胡芳嫁给那个地主崽子,结果把个当了二十多年的队长让公社革委会给撸了吧,你说这你是何苦呀。”

“唉唉,那是胡芳自己愿意的,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她硬是铁了心了。”

马红学感觉胡荣河的口气有点儿松动了,就凑得更近些。

“胡大叔啊,那小子算是完了,他在学校占错了点,我们的革命同志正在抓他。如果被抓住了,那他不是伤胳膊断腿,就得没命呀。大叔啊,听说那小子跑回来了,你老可得离他远点儿!要是知道他的信,一定要报告呀,这可是阶级斗争新动向呀,这可是天大的事儿哟!”

“是,我一定站住立场,你就放心吧。”

胡荣河表面挺平静,心里却打起了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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