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奇道:“有好的细瓷器还能在你这放几年?不早卖出去了?”
“两位秀才大人有所不知,这老关镇来去不过是些乡野之人,要不就是些贩夫走卒,要是粗瓷的话倒是卖得好,这精美的细瓷却卖不动。因为价钱又高,又不实用。”
“倒是这么个理,要不你将那几件细瓷拿来看看?”
“两位秀才大人请稍等,小人这就去拿。”
不一会,何掌柜的小心翼翼地搬出一个小木箱,打开后,里面是五件瓷器,分别是一个带盖的小茶壶,两个带盖的茶杯以及两个茶碟,也就是说,这是一整套茶具。只是看了一眼,许慎言便迅速被它给吸引住了。
这确实是好的细瓷,胎体极为细腻,釉面光滑,最重要的是瓷体图案纹理清晰,于细微处极见功力。
茶壶上绘的是几条鱼,只见水波荡漾,水草随着水波飘摇,那鱼儿姿态各异,或觅食,或悠闲地游玩,或跃出水面,不一而足,栩栩如生,神灵活现。那画面极为细腻,无论是鱼儿跃出时带起的水花,还是鱼儿游动时带动的水流,无论鱼儿身上的细鳞,还是水草叶上纤细的脉络,无不清晰可见,无不和谐自然,使人一眼看上去,就认为一定要这样,只能是这样,才能体现出那份生动,才能描绘出那份自然。
茶杯上绘的是鸟,茶碟上绘的是花,与茶壶上的做工一致,无不生动,无不自然。
许慎言欣喜万分,拿着这套茶具细细观赏,细细品味,越看越爱,越看越觉得它的弥足珍贵。这可不仅仅是好瓷器,而且是稀世珍宝啊。
许慎言是理科生,不是艺术生,但这并不妨碍他作出上述判断,至少,起码的审美观点他还是有的。
这样一套茶具放到后世,只要还能保持完整,售价绝对不会低于百万,甚至还会更高。即使现在,价值百两银子是没有问题的。
许慎言问道:“掌柜的,这套瓷器卖价多少?”
何掌柜的看他拿着瓷器爱不释手,知他十分喜欢,便道:“这套细瓷放我这也挺久了,一直卖不出去,因为当时标的价钱是十两。既然两位秀才大人喜欢,就送与两位大人又如何?”
“这怎么行?十两银子不是小数,掌柜的两个月也就能挣个十多两吧。”
何掌柜的唏嘘道:“是啊,辛苦一个月,大部分钱都被林三炮拿了去,多亏两位秀才大人,扳倒了林三炮,我们以后这才有活路走啊。”
“这样吧,这套细瓷我们要了,二十两银子。”许慎言说道。
何掌柜的大惊,慌忙摇手道:“这可万万使不得,小的怎敢收两位秀才大人的银子?两位大人斗倒林三炮,小的感恩戴徳,惟恐招呼不周。万不敢收大人的银子。”
方文在一边笑道:“这事倒有趣了,你们一个要付银子,一个不收。这倒让人弄不明白了,你们这是不是做生意啊?讨价还价也没这样吧,怎么一个个嫌手上银子太多了,争着往外推呢?”
许慎言笑道:“不瞒掌柜的说,这套细瓷成色极佳,老关镇地方小,卖不出价,再说也没人使这个。不过我要是拿到大地方一卖,准能卖个百两银子不止。所以我拿二十两来买,不但不亏,还能赚一笔呢。”
“百两?”何掌柜的吃惊地叫道,他只知这是好瓷,却万想不到能卖这么多钱,不过他迅即摇头道:“能卖多少钱那是秀才大人的本事,小的却是不能收这个银子的。”
许慎言被他那固执给打败了,这何掌柜的还真不是一般的讲诚信啊。
方文看着他们两人争论,着实好笑,说道:“这样吧,这套细瓷原先标价是十两,你们既然一个要给,一个坚决不收,要不双方各退让一步,先生还是用十两银子将它买下,如何?”
许慎言倒是有心同意,奈何这位何掌柜是吃了称砣铁了心,硬是不收。
推让了几个回合,许慎言便放弃了。他收起瓷器,说道:“既然掌柜的割爱,许某却之不恭。还望掌柜的告之这套细瓷购自何处。”
何掌柜的笑道:“大人要问其他的,小的倒不一定记得,要问这套细瓷,小的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望掌柜的指教。”
何掌柜的说道:“指教不敢当。小的记得,这是五年前荷尧窑出的第一批细瓷。当时荷尧窑延请了出名的画工陆青云来造型,第一批进三百件细瓷,结果只出了这五件。第二批进三百件细瓷,居然无一成型。后来荷尧窑便再也没有做过这种细瓷了,小的当时也是见这五件极为讨喜,就以十两银子购了进来,仍旧标价十两出售。却不料一直赔在手上,竟是再也无法脱手。这两年我便干脆收了起来,也是个眼不见为净的意思。这几年小的恼也恼过,悔也悔过,却不想今日秀才大人看中。秀才大人是识货的人,落在大人手上,也是它的造化。小的倒实在是心甘情愿的。”
画工陆青云?这不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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