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两个人的约会一下变成了四个人,怎么想也不可能愉快,秋侬跟那李公子没能再进一步了解,只得心有不甘的回了府。
萧隋英似乎看出她心情不些低落,忍不住打趣道:“怎么,才见一面就难分难舍了?”
秋侬恨恨的瞪着他,心里直骂他瘟神,“你今天怎么会去那里,冰天雪地的可不像你的作派,不会是专门来捣乱的吧?”这么一问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那姓萧的在家里也常跟她作对,原本就见不得她好,要是她一个妹妹还比他先成婚那他不得成了忠州城里头的笑柄了。对!肯定是这样!没想到这人表面堂堂正正的心里小心思这么多,秋侬这么一想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那眼里的鄙夷和不屑看得萧隋英皱了皱眉头。
“你这么看我干嘛?不会是觉得我对你有意思故意跑去搅局的吧?!”
秋侬冷哼,“哼,谁知道小人心里怎么想,我到不是怕你对我有意思,怕是嫉妒我吧。”
萧隋英的确有些嫉妒她,她虽然出生便没了母亲,但余安视她出生命,她从小就按自己的个性喜好成长到现在,就连择婿余安都是谨慎再谨慎。反观她萧隋英呢,爹不疼娘不爱,躲在这小小的忠州城不敢见天日,她说他嫉妒她这点却没有说错,但如果不是余安可能他也不能这么完整的与她玩笑。她从来都无忧无虑的没什么烦恼,就连成婚这么大的事她都很听余安的话,他不想因为他让她背负一些她所无法承受的东西。
萧慎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而后瞪着眼睛说:“我会对你有意思?你看看你长得跟个小丫头似的,你除了会舞刀弄棍你还会什么啊,忠州城里倾慕于我的姑娘成千上万我会看上你?”
秋侬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这一席话像冰刀子似的直戳在她心上。她再刁蛮再无理再没品没德她也是个姑娘家,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她有家有世,余家更是忠州城里首屈一指的富贾之一,他萧隋英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的落魄公子,他凭什么说瞧不上她。
她越想越气,越气就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啪嗒啪嗒就滚了下来,跟那屋檐水似的止都止不住。萧隋英吓了一跳,他见过她笑见过她闹见过她生气发怒甚至见过她恨得他牙痒痒又不能把他怎么样时愤恨的表情,但哭他还是第一次见,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平时对付红楼湘馆里的那一套似乎用在这个女孩儿身上都不合适。他有些发愣的看着她,不自觉的抬手抹了抹那断了线的珠子,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温柔和宠溺,“别哭了,本来就不怎么样,这一哭就更不怎么样了。”嘴上虽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冬月在一旁都看得有些呆了,自从这萧少爷来了府上之后小姐从未对他有过好脸色,两人几乎是水火不融,这会儿却美好得像画儿里的人一样,叫她都不忍却打断。
秋侬只顾着哭,她觉得她委屈得不行,自从这个姓萧的来了她们家后她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她愤恨的想她肯定是跟姓萧的八字不合。哭得累了又想,这个府上不是她走就是她留,父亲对秦伯伯有承诺,要想他离开余府多半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办法只能自己赶紧嫁了人搬离府上,那样她就可以再也不用见着这扫把星了……可是,那样的话她也不能时时刻刻见着父亲了,她那刚平息了些的委屈突的被一波更大的悲凉所替,原来长大了这么不快乐。
她有些恨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像别的闺阁小姐一样学得优雅一点,她看到那些举止优雅说话大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小姐也会羡慕,也会止不住的想,要是那是自己该有多好。那样的话,父亲就不必为了她操碎了心,姓萧的也不会看不起她,她在别人眼里也不必演戏。有时候她又恨萧慎,他一个一无所有的落魄少爷凭什么瞧不上她,她都没有嫌他浪荡无边没家没业,他凭什么要来搅乱自己的姻缘。
想到自己的姻缘就想到了刚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公子,她看得出那李公子对她还是比较满意的,若没有萧慎从中作梗她会表现得更完美,也许不久之后忠州城里就会传出他们的喜讯,如今这一搅恐怕是难了。她幽幽的瞪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揽在她肩上的手便风一般跑向了自己了院子,那刚消下心头的委屈不知是被这寒风吹的还是怎的,竟又慢慢涌了出来。
萧隋英被她那猛力一推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方才是在干嘛?安慰她?同情她?对,一定是同情她!她再怎么也是个姑娘家,姑娘家脸皮都薄她也不例外,他不过是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安慰一下她,肯定没有别的什么。
冬月愣在一旁,刚刚还好好的两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萧隋英脸色不太好看的睨了她一眼,“跟过去看着你家小姐。”
冬月一听忙跟了上去,她有些不理解这萧少爷是怎么回事,昨儿两个还闹了个不愉快今儿就巴巴的跟着去了梅林,还把小姐的约会也搅和了。她虽有些替小姐不值,但又隐隐觉得这样也挺好。
果然出秋侬所想,接下来几日都没有听到那李公子的消息,对此她还是有些失落的。父亲知她私下去见过那李公子后也问过她,她以为父亲会责罚与她,没想到父亲却是很开明,他希望她自己多了解多接触也是挺好的,只是要自己看清那交往的度。
转眼就过年了,余府里挂满了大大小小红色的灯笼,初一一大早秋侬就去祠堂给母亲奉了茶,那是她每年必做的事。家里从来没有母亲的画像,父亲也从来没有描绘过母亲的样子,她更是一点记忆都没有,她看得出来父亲跟母亲的感情很深厚,即便家里从没留下母亲的点滴,或许这便是父亲用别样的方式来怀念自己的母亲。
她突然有些向往,向往自己能有断像父亲跟母亲一样,虽平淡却不渝的爱情。
上元节那天是忠州城里最为热闹的一天,因为每年的那天忠州城里的几大富商都会在城中举办一场盛大的灯会,有花灯有荷灯,也有人猜灯迷,那场景好不热闹。
秋侬对花灯的记忆还停留在几年前,她十岁不到便被父亲送到了紫枫山上,回来的时候也已经错过了,今年算是她回来后过的第一个上元佳节。而且这天城里的公子小姐们都会来观景,应该会很热闹,秋侬本就是个喜闹的性子,一大早的便期待着晚上的花灯会了。
果然如秋侬所想,街上熙熙攘攘的全是人,她死死的攥着冬月的手,生怕与她走失了。冬月艰难的跟在后头,皱着眉朝前头高声说道:“萧少爷不是让咱们等他一道的么,咱们这样先走了要是他呆会儿找不到咱们该急了。”
秋侬卖力朝前头挤着,回头说道:“让他急去吧,反正我已经跟爹爹说了是他带我出来的,晚了要是我没有回去看我爹怎么罚他。”
冬月吐吐舌头,原来自家小姐打了是这如意算盘呐。
好不容易前头松动了下来,秋侬甩了甩被挤得有些发疼的手,拧着眉赞叹,“这人可真多啊,你说这忠州城里的人是不是都出来了。”
冬月也不好回答,只看了眼这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那咱们去哪儿,小姐不是想看花灯么,前面搭了个高架子,上面好多呢。”
秋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前面不知何时搭了个一楼高的架子,不过那架子的造型却很独特,有点像羊又有点像马。
两人来到这高架子下面抬头往上看,原来这花灯竟与别处的不同,对面那莹莹江水透过糊面的灯光映照在花灯上竟凭添了几分意境,秋侬不禁看得有些痴了,眼睛一瞟尽看到那花灯里有各色各样的布娃娃,且每个花灯的侧面放置着一枚面具,样式各有千秋。
秋侬激动的指着其中一个花灯叫道:“我要这个……我要这个,老板……您那花灯怎么卖?”
那老板正一旁往上挂,听到喊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两个小姑娘,便说道:“我这花灯啊不要钱,但是想要呢得拿东西来换。”
秋侬翻了翻自己身上,连钱袋都是放在冬月身上的,翻了半天只翻了个玉佩出来,她想也没想便拽了下来递给那老板,“您看这个能跟您换那个花灯么。”说完还朝上面指了指,生怕一不留神就被旁人换了去。
那老板笑着摇了摇头,说:“我这花灯啊,必定要男子拿东西来跟我换,这么跟您说吧,只要有公子愿意拿身上的东西给你换,那花灯就是你的了。”
“啊,可是我不认识什么公子啊?”
那老板摊摊手,“那就没法子了,老头儿年年都在这里做这买卖,可成就了不少有情人呢,小姐若真想要等下次带着情郎一块儿来吧。”
秋侬恨恨的跺跺脚,这什么破规矩,居然用钱都买不来,这么色泽通亮的玉佩那老板居然看都不看一眼。她有些丧气的瞅了冬月一眼,怨声道:“你要是个男的就好了。”
冬月砸舌,“出门的时候要是跟着萧少爷一起也不至于这样,要不咱们去找萧少爷吧?”她一边看着秋侬脸上的神情一边小声询问,这小姐时不时的与萧少爷不对盘,她也不感自作主张。
秋侬瞪了她一眼,“你没听刚那老板说要找情郎么,那姓萧的又不是……”
两人丧气的离开了那高台架子,远远瞅了眼琳琅满目的花灯,突然也没了什么兴致了,秋侬想,如果能碰上那李公子就好了,兴许他愿意假冒她的情郎帮她愿那个花灯呢。转眼又一想,自从腊月与那李公子一起赏梅回来后他们就没了什么联系,想想又是有些伤感。
冬月摇了摇她的手臂,指着不远的江面说:“小姐,不如咱们去放荷灯吧,听说那个许愿可灵验了呢。”
“是么?”秋侬将信交疑的看了眼不远处江面上零零散散的荷灯,“你都哪儿去听说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反正咱们都出来了。”
秋侬想想也是,出都出来了不做点什么岂不是更失落,或许河神能看到她的愿望,一感动就帮她实现了呢。这么一想,刚刚的那点伤感情绪也随着消散殆尽了,笑盈盈的拉着冬月朝那边走去。
她没有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响起:“老板,我用这把扇子跟你换方才那个花灯,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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