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海反反复复都是那人的笑,每一种笑,她回味着今天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她看到的表情。
夜里兰雨坐在窗前看月光下纷扬的海棠花瓣,容修云端了砂锅进屋。
"哎呀,好香呀,兰雨要不要尝尝?"容修云边把砂锅放到桌上,边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叫兰雨。
兰雨闻见一阵鲜香,转身问:"什么呀?"
"我刚才炖的冬瓜排骨汤啊。我看你不爱吃肉,喜欢清淡的,这样把肉一炖一熬,就不腻了,你来尝尝吧。"
"好。"她看烛光侧映,他如玉的脸庞温暖笑意,他这样体贴入微。
兰雨接过勺子,舀了一勺汤。
"小心烫。"容修云看着雾白的蒸汽提醒。
兰雨小口轻抿,笑对身前的人说:"好喝,你也尝尝。"
容修云眉眼荡开了,满意了:"喜欢你就都喝光,我下午饭可是吃得很饱。"
兰雨低头又抿下一小口,认真地说:"谢谢。"
"诶?你刚才就这样端过来的吗?不烫手吗?"兰雨突然意识到,抬头问容修云。
容修云的脸又悄悄慢慢地一点点红了起来:"我,忘了,现在觉得烫了,我泡泡凉水去。"
话音将落,白衣的身影就融进月下飘飞的海棠花瓣中。
第二日早朝,少年丞相容修云将有关新法安置难民一事提出。
早朝后,皇上招丞相和有关重臣细商,大赞容修云不拘一格,转换以往朝廷从安邦定国的角度考虑,转为从难民自身的需求和心理考虑,这一举措利国利民。
彼时容修云淡薄的身板挺直,脸上漾着一种令人羡慕的笑意,毫不避讳地说,这想法来自他的贤妻。
一旁的林木思心瞬间异常地跳动了一拍。思绪白转。
第三日早朝,境东地动消息传来,皇上欲派人前往赈灾,同时考查建立培训机制及创造灾后劳作岗位事宜,容修云主动请命,林木思附议。
于是新婚第十三日,容修云百般不舍和歉疚地暂别娇妻,临行前将兰雨的生活细细安排,一再嘱咐。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去一回,他的世界,兰雨的世界,都变了模样。
容修云离开的第三日,北香雪就派人来容府接兰雨了。
大夫说北香雪精神恹恹,头晕乏力主要是因为心事过重。
"小姐,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挂心?"兰雨坐在床沿边,看北香雪靠着床棱的身子虚虚无力,脸色发白。
"兰雨,明日是难得的求子吉日,你陪我去送子寺上香吧。"北香雪的声音甚是虚弱,听得兰雨一阵心疼。
"是水安临城庆安郊县的送子寺吗?小姐要去的话改天我陪你去吧。这光去就要一天的路程,你今日身子还这么虚,明日怎么受得了?"
"不行,一定要明天去,这吉日错过了,下一次就要等好几个月。"
"可是,小姐大婚才两个月,何必这么急着怀孕呢?"
"你不懂……"北香雪叹了口气,握住兰雨的手,眼看着手指交握的地方,泪有微湿,"女子这一生的幸福,全是男人给的。我原本以为今生能嫁给王爷,我是这源囯最幸福的女人。"说到这里,北香雪又一声微弱的叹息。
想到初来那日远远看着林木思执起北香雪的手,一人的深情,一人的娇羞,兰雨心中还是一点点泛起酸楚,她从来控制不住。
"王爷他,对你不好吗?"兰雨问。那个美玉高华的男子,他心中最爱的是江山吧。
北香雪浅笑,盈盈不复昨日少女怀梦的活泼:"王爷待我很好,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珍馐至宝,都紧着我挑。每日对我温柔备至。可我能看出来他那笑背后是一种丝毫没有亲近感觉的疏离。我想,他娶我,并不是因为爱我。"
"小姐你不要想太多了,也许是你多心了。"兰雨宽慰她,心也跟着疼。她知道林木思这样的男人,一个女子一旦爱上他,那种无法自拔的感觉。她曾以为林木思真的喜欢北香雪,却原来,她也是他皇权路上的辅助石。
"娘曾说,一个男人若真的爱你,他总会在不经意间从背后温柔地将你揽在怀里。可是王爷从没有这样抱过我,甚至,连正面的拥抱都很少。"北香雪抬起视线看向一旁桌上快燃尽的烛,"有一次我手不小心被烛烫了,喊了一声,他就坐在床边,当即起身甩甩袍子走过来,那动作极优雅,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的优雅。然后握住我的手指,吹了两下,轻柔地问我疼不疼。那时他还是那样的笑,对谁都温和的笑。当时我就明白了,我对于他,和别人没有区别。"
"所以小姐希望快点怀孕?"
"我不知道怎么抓住他的心,他这样的人,也许,很快就会有二房,三房。我,有个孩子总是好的……"北香雪的泪一滴滴滴在兰雨指尖的空隙处,濡湿了她们交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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