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我来说是一种预兆。
我曾经也是做了一个关于她的梦,那时候正好是初三下学期,距离中考还有两个月。那时候,她已经离开了蜀山中学初三四班。我那天晚上,突然梦见,我到了新的高中,我有些充满好奇地坐在新学校新教室里看着陌生的周围,突然她从走廊里跑了进来,给我一个很紧的拥抱,满脸兴奋地看着我问我怎么也来了这里……
然后我就放弃了其他的省重点市重点高中的资格,来到了同恩国际班。
那么这次,我的梦又会预示什么。我很想知道,却隐约又不想知道。
吃完早饭,北风吹得愈发的大,哪怕穿着棉质校服里面还穿着厚厚的外衣,风还是不住地往脖子里面灌进来,直接感受到透心凉的刺骨。刚刚的鹅毛大雪下了一阵子之后,又变成稀稀拉拉的小雪花随风飘着,地上的积雪还是很薄,看上去气温还不到零下二十度,只是乌云越来越密,天空中灰暗得颜色看上去很脏,明明是大清早7点多,却像是马上要入夜的感觉。
“什么鬼天气……”倪鲲冲着自己的手呵着气,然后猛搓一遍手心,再把甄苡仙的双手捂在自己手里,然后跟着甄苡仙两人快步走过我身旁,赶快躲进国际班水晶楼。现在楼里还没有供暖,但是总好过在楼外面被风吹着让身体冻着强。我倒是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享受一下这种刚刚变得能称得上“寒噤”的感觉,或许是觉得,如果冻得久一点,便会更享受过一会儿就能迎面袭来的温暖。别觉得我脑子有问题,看看身后的吴津和洪远天,这俩本身在校服里面就没穿太多的人还把袖子撸到了大臂上,故意给人看上去不怕冷的样子,但是实际上说起话来上牙和下牙都在打着架。
我走进教室,然后走到饮水机旁边把插头通上电源。在这种天气里,在身上披上棉衣,在捧着一杯热饮,悠闲地坐在课桌前,看着窗外的一点点风雪掠过大地,是一种催眠式的暖心。每个人的储物柜里早都存好了几盒速溶咖啡、抹茶、果汁粉,或者一大罐柚子茶果酱,只不过入冬之前喝的不多。曾经马治给过我一包西洋参茶,高档的东西喝完的确很有精神,不过那一包淡黄色东西泡出来的铜臭味也能让嘴里难受上大半天。我端着杯子冲了两包雀巢,然后把手捂在保温杯上取暖。
这时我身边的教室后门却大开,明明隔了一列,一股朔气还是随着走进来的人身上直扑到我脸上。
我看了一眼她,身上很是单薄,此时捂着嘴连连打了两个喷嚏。
S市的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雪,不知道会给多少人冻感冒。
“早。”我冲着她说道。
她看着我,半晌没说话,看了我许久一句话没说,她却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嗯,早啊。”然后,她不自然地斜眼看着自己的位置,然后才转过身低下头,从书包里拿了木梳和啫喱水走出了教室。
我仔细想想,我跟黄云晴从那次传纸条她给我批判一番以后,哦不,其实是从那次万圣节舞会之后就没好好说过一句话。好像也不对,其实是从她跟童远航一起换完晚礼服……我也记不清,但的确我跟她好好地打一次招呼仿佛已经是几年以前的事情了。
记得我跟黄云晴第一次有正式的交集的场景,也是相顾无言。
那天却是个盛夏的下午,蜀山中学的操场上本身就没几棵树,能让人热得满身汗水淌个不停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站在空中笑着,而我们这群刚从小学顽童阶段脱离走进青春期的学生们,正穿着者不透气的短袖校服站在操场上练习踢正步。
就这样,男生里海拔最高的我和女生里海拔最高的黄云晴,就这样,正式见面。
两个人没有说话,面对面地站着军姿,然后随着教官的口令相互冲着对方抬起左脚或者右脚。我尽量忍着脚上的疲劳,微笑地看着黄云晴。而她则是有些皱眉头,睁大了可以放出水汪汪光芒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之所以说这次是正式交集,是因为在这并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是在小升初的一个补课班。在此之前我甚至和她说过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但我和她相互对视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5秒,在我来看,那根本不算是交集,因为彼此还都无法掌握未来三年,甚至未来一年会是什么样子,因此,我以为我和她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直到后来,我跟她在全班将近80人的教室里,在一个偶然机会下,相互注意到了对方。
那时候我愣住了,她也愣住了。
我还记得我在书上看过说,对视算得上是一种交流,是一种可以从一定程度上了解一个人有效方式。是的,从黄云晴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倔强、自我和偶然透露出的温柔和感性,我似乎也被那双目泛水光的眸子彻底吸引。从那天起,我知道,我注定要跌进她的湖泊之中,难以从中游出去。
深情一眼,就是三年初中时间……
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我会跟她闹成这种相互低头不见抬头见,可是却比陌生人还要更冷漠的感觉。
前一天晚上的梦境,又开始在我脑海中晃荡。
我想了想,走向了我的储物柜,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包速溶咖啡,又跟倪鲲要了两个纸杯(天知道这哥们为什么上学还会带着一摞纸杯),接了热水,给黄云晴冲了一包速溶咖啡,然后又在一张记事贴上写下了“喝吧,暖暖身子”,然后贴在了套在外面的杯子上面,放在了黄云晴的桌子上。
然后我就被老柯叫到了办公室,写班级日记,然后就顶着外面飒飒西北风,拿着班级手册前往白玉楼的德育处。袁建丽第二次看见我的时候依旧没好气,但是我一句话也没跟她说,故意打了个哈欠,把手册扔在她办公桌上我就转身出了门。
等我带着一身寒凉,回到教室以后,我却看到了原本放在黄云晴书桌上的咖啡,原封不动地放在了我的书桌上,只是上面原来贴着的记事贴不见了。
我诧异地看着黄云晴。此时早自习已经开始了,章江坐在我们班教室前面讲台上写着教案,所以我只是看着黄云晴,也没敢说什么。我拿起了咖啡,地下枕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不用了。别给我,去送给白梦妍吧。”
我手中正拿着温热的咖啡,心里比东北的寒冬腊月还要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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