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没有兄弟,活不下去。
我、倪鲲、洪远天,咱们三个之所以能在一起成为兄弟,相处得来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为了不受欺负。
一根筷子能折断,我们仨筷子在一起,想撅断也得费点劲儿。
知道了我们仨在一起以后,虎狼里有很多人不以为然:我们几个插过香的,喝过血酒的,他们仨行么?
我听完之后,不过微微一笑。从本质上讲,我们仨和七狼八虎的形成是一样的,至于走不走传统的江湖礼节套路,没有什么区别的。
那段时间里紧接着,外籍老师们一个个都回到了SCP,开始了正常的课程。我、倪鲲、洪远天三人相约,人无犯我,我无犯人,我们在一起为了不受欺负,不受欺负就是为了专心念书,专心做学生,首要的便是全身心投入学业当中。百无一用是书生,但是我们仨都清楚,在任何状况下,学业上有些成绩的终归是会受人尊重的,因此我们仨经常在课下一起组队预习复习、组队找外教交流。章江很快也知道了我们仨结拜的事情,据说一开始是很气愤的:“戴俊森是个班长、倪鲲和洪远天他俩也都是班干部,怎么也不学好呢!”但是每次看到我们仨坐在一起捧着书本、或者在办公室里拿着作业找那些老外们的时候,也说不出来什么话来,很快,第一次Assignment(作业)和quiz(阶段考)的成绩出来后,全年组为数不多的前七名里被我们仨人分去好大一张饼,这让向来反对秘密结社的班主任和国际部章主任喜形于色——因为在那以前,若不是因为发成绩,老柯跟洪远天班的老徐还打算找我们三个进行一次严肃的谈话;反观“七狼八虎”,包括萧全在内,对于课堂上的东西其实全无耐性,课堂成了他们睡觉的地方,而寝室却是他们的天堂,所以当成绩发下来的时候,“七狼八虎”里没有几个人脸上笑得出来——这就是我们仨跟七狼八虎的不同,所以没过多久,我们仨还成了章江教育“七狼八虎”的教材:“你们要是真像人家所谓的‘拜把子’,其实是一起学习,那我也不管你们!”
章江每每说这段话的时候,“七狼八虎”里的那几个刺头全都一副悻悻的样子,看着章江。我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他们在学生里面多威风,他们毕竟是学生,跟我们一样;无论他们家里背景多么复杂,他们家长毕竟是给他们送到学校接受教育管理的,跟我们一样。所以,想不受他们的欺负很简单:就是让能管得了他们的人注意到自己。我很庆幸那时候国际部里没发生什么,SCP跟普通班也没发生什么,大家都相安无事,这给了我们一段很舒服的时期让我们可以静下心来看书学习。尽管偶尔虎狼们跟普通班级的那帮虾兵蟹将们有些隔靴搔痒般都得摩擦,但我们知道事不关己,我们能做的,只有努力增强自己的鸟语水平,提高自己的成绩。
三个人的招牌算是因此一炮打红。
从此再没有人把洪远天堵在墙角,用拳头指着他的鼻子跟他说话;
从此再没有人敢对倪鲲白眼、或者毫无理由地对他挑刺;
从此,再没有人管我叫“一班的溥仪”。那一天,我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我是旗人,但我因为那段东北历史和中国历史上最屈辱的时代对爱新觉罗家深恶痛绝,因此我内心里异常痛恨被人叫做“溥仪”;而从今一天起,我戴俊森会告别在同恩国际班的屈辱时代,以前你们站着说话我蹲着,从今天起,你们站着说话,我要坐着。端端正正地坐着!”
当天晚上,我们一人一瓶碳酸饮料,一人一碗红烧牛肉面,还都连开了一堆什么泡椒花生、泡椒凤爪、红油金菇之类的,算是一次小庆功。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与此同时,就在当天晚上,同恩国际班一直以来的安静祥和的平衡呗打破了。
还是军训的时候,当我第一次认识马治和林江蕙的时候,就觉得马治跟他们俩虽然表面上看着作但内心不坏,不过早晚他俩得因为自己的那张嘴闯一次祸。
你马哥闯的不是祸,也不是寂寞,而是Inception,植入一个病毒。这个病毒将在未来的两年里不断生长、蔓延,直至遍布整个国际班。
其实说白了,他们俩遇到的也不是什么大事。然而,世界上所有能酿成大祸得,最开始都不是大事:事情大概是因为,那天晚上晚饭后,马治和林江蕙在树下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结果坐在他俩身后的一对比我们高一届的女生一直在谈论别的事(后来按她俩的话说,其实是在聊电视剧),她俩的对话中却出现了大量类似于“狗男女”、“不知廉耻”的字眼,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而我们不知道的是,当时马治在校外一直有一个被他甩了的女生在不断的纠缠他,而林江蕙和自己的前男友似乎也当断未断,两个人的思绪正好处于敏感期,结果听到周围有人说那几个词,他们俩便一起往人家枪口上撞。
我们听完这个故事都觉得荒唐,明明一两句话就能解决明白的问题,为什么非要闹大?可是不闹大,马治就不是马治了,林江蕙也不是林江蕙了。马治那种处处不饶人的性格,再加上林江蕙那张狠毒的没有把门的嘴简直就是黄金搭档,不但不由分说上来就吵,而且照着家谱把人两个学姐和人家的整个班级都问候了个遍。
我们上大晚自习的时候,对这件事谁也不知道,很多人都在优哉游哉地听着MP3。那天晚上正巧老师们又在校主楼开会,本来是一个安静而美好的夜晚,结果,正上着课写着作业还背着新概念课文的我们,就听见“咣”的一声,教室们被人踹了开了。
最开始还有人以为外面风大有人忘了关走廊的窗户,结果风把教室门吹开的,随着门一开,从外面走进来三个气焰嚣张的男生,一脸怒气地看着班级里的所有人。为首的那个戴眼镜、染着枣红色头发剃着平头的男生指着班级教室骂道:“你们班他马勒戈壁地到底想干什么!不是牛逼么?今天都别活着出教室了!”
啥意思?
所有人第一反应是一愣。
霎时间,全班男生在七狼八虎里的和不在七狼八虎里的,全部群起而回骂之。大家都心说你是谁啊,你凭什么不由分说上来就骂?
唯独班级里俩人骂的最欢,别人都是意思意思的国骂,就他们俩一个气的直接站起来:“呀嗬,你们还好意思带人来我班了是么,有能耐别叫男生啊!直接让那俩小表咋出来!”还有一个直接抽出了一个短棒一样的东西指着那仨男生:“草泥马!有能耐等会市区的!”
但紧接着,那三个人都被一个女生给硬从班级里拽了出去。我当时就估计那女的应该是他们班的班长,并且看上去说话的力度,可比我在这个班强多了。
到底是萧全和官恩婷老道,一看三人那种状态,再加上刚才骂的最欢的马治和林江蕙,在那仨男生被拽出去之后,他俩突然又不安地盯着班级门口,便看出来这件事似乎并没有这是高年级来挑衅那没简单。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都给我坐下!”官恩婷冲着几个在虎狼里的“积极分子”喝到,其中熊新宇已经从教室后面拿起了一个拖布把儿,准备要冲出去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架势,官恩婷一呼喝,那几个想冒苗头的便立刻安静了下来。
“戴俊森!”萧全说了句,并冲我招了招手。我便那起凳子走的萧老大和婷姐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回事啊?”官恩婷尽管很镇定,但是语气里透露着一丝担心。
“我怎么知道啊?你们两位也清楚我戴俊森跟老马、Star他们俩不搭噶。”我一边小声说道,一边看着马治和林江蕙,他俩此时在座位上根本坐不住,看我跟萧全和官恩婷耳语,但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你也看出来是他俩有事啊?”官恩婷问。
“这不明显的么?你看他俩现在的样子根本就是心里有话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是真不知道到底怎了,再说,我今天在教室跟倪鲲、洪远天一起吃的晚饭,我吃完饭就一直在教室里玩口琴,我根本没下楼。”面对这一对儿黄金搭档,我内心一万个无奈。马治在班里向来是个“煞神”,之前没少找过我麻烦,他不说的事情,除了七狼八虎里头的前三辈的人,剩下的人他不提谁也不敢问。
萧全一听,也是一脸的有苦说不出。虎狼们怎么回事,每个人性格什么样几斤几两,他心里最清楚。
“这么的,戴俊森,你先出去看看。外面不是有个女生给他们拉走了么?”
萧全的话挺含糊的,但是仔细一想也很明白,这已经是明确地告诉我,他和官恩婷想先教室里问明白怎么回事;而且他肯定也看出来那个女生是他们的班长,就算不是班长,至少也是个能管得住这几个比较激动的不稳定份子的人,再加上萧全和官恩婷名义上是马治和林江蕙的大哥大姐,他俩这种身份,并不适合一开始就跟人照面,而且他俩算准了如果我出去了,那三个人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
“我明白了,那我就出去了。”我向萧全和官恩婷点了点头。
出门的时候,倪鲲还拦了拦我怕我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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