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陈雨气呼呼走了以后,一连几天,江晖没有他的消息。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江晖忐忑不安,如坐针毡。陈雨说的“你这个主席可能也当不到头了”,这句话整日价在江晖耳边轰响,猜不透是什么意思。
江晖虽然胆子奇大,但做起事来还是谨慎有分寸的,他并没有立即将仿制表投入市场,只是试探陈雨故意说说的。想不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里面大有文章,江晖顺着这个思路,想到有几个可能。
一,确实是他们在大量收购镜表,而不是欧亚他们。二,陈雨想不到我早就仿制成功了,他可能因这个而生气我没有告诉他。但这个他应该知道,我不可能把什么事都告诉他,正同他不可能把什么事都告诉我一样。三,我提前把仿制表投进市场会让他蒙受巨大损失。这是什么损失?金钱、假表、荣誉、时间,还有什么?
啊,对了,他情报工作没有做准,他的信誉遭到打击,他的能力被怀疑了!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去帮帮他,让他恢复荣誉,他得告诉我为什么主席当不到头了?
想到这里江晖有了主意,他给陈雨所在的办公室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浑厚的男低音:“喂,我这里是技术科,请问找谁?”
“麻烦您叫陈雨工程师接电话。”江晖极有礼貌地要求对方。
“对不起,他不在。”
“他马上回来吗?”
“说不准,你有急事吗?”
“事倒不急,那就算了。麻烦您了!”
“没事。”
放下电话,江晖有点气馁,陈雨什么电话都不接,是铁定主意不理他了。江晖想了想,写了张条子封好,吩咐秘书说,你叫个人去买两张今晚的早场电影票,然后找到陈雨,当面送一张给他,不要说是谁送的,只说,你不去要后悔一辈子的!送到后回来把另一张票给我。
当晚,江晖比预定时间提早半个小时赶到影城。不久,陈雨果真匆匆赶到了。江晖窃喜,这个法子还挺灵的,他慢慢走过去。陈雨手捧鲜花,梳洗一新,引颈翘首到处寻找朱静然的身影,根本没注意到身旁的江晖。
江晖在陈雨的肩膀上拍一下,“老朋友,来了!”
陈雨眉头一皱,厌恶地说:“怎么又是你?”
陈雨扭过头,又在大厅里到处寻找起人来。
江晖笑笑,摸出另一张电影票在陈雨眼前晃晃,“你找谁,你不是跟我约会吗?”
陈雨终于明白他受骗了,他脸色苍白,愤怒地将鲜花摔到地上,转身就走。
江晖拦住他说:“你不想听听我要对你说些什么吗?”
陈雨气呼呼地把头扭到一边。
江晖注视着陈雨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知道你受委曲了,我不瞒你了,我说真话还不行吗?”
陈雨把眼神转了过来,不相信地看着江晖。
江晖提议:“走,我们到哪里去坐坐。”
“蓝月亮酒巴!”
江晖疑惑地摇摇头。
“走,我带你去!”陈雨也不管江晖同不同意,一个人就往前走了。
在蓝月亮酒巴,刚好碰见了那个年青的待应生。他朝陈雨一躬身,“欢迎陈博士光临,这边请!”
待应生安顿好俩人后,笑容满面地问:“俩位先生要点些什么?”
陈雨一指江晖,向待应生介绍说:“这位是董事会的江主席。”
待应生连忙向江晖点头哈腰,“欢迎江主席!”
江晖朝待应生欠一欠身,对陈雨说:“你对这里熟,还是你点吧!”
陈雨对待应一扬脖子,问:“上次那种法国拉菲酒庄的干红还有吗?”
待应生一听,连连点头,“有,有!”
陈雨看着江晖不说话,江晖不知就里,就说:“来一瓶吧!”
待应生乐癫癫地走了。江晖问:“这酒好喝吗?”
“朱静然喜欢。”说完,陈雨对着大厅上方的枝型吊灯发起呆来。江晖再说什么,他好像什么都没听见。直到待应生把一瓶干红葡萄酒用小车推上来,问他要不要开瓶时,他才回过神来。陈雨见待应生要醒酒什么的,连忙制止,说不要那么复杂了,直接倒两杯吧!
陈雨举起杯,呷了一小口,见江晖并没有拿起杯,便问:“你不喝?”
江晖像酸了牙似的,皱眉吸了口凉气说:“放一会再喝点吧。”
陈雨不理他,又喝了一口,问:“说吧,费尽心思找我来,有什么事?”
江晖说:“上次我确实没有对你说实话,不过你也走得实在太急了,还没有听我说完就走了。”
“你有什么秘密会对我说吗?”陈雨表面上显得满不在乎,两只耳朵却竖得笔直,仔细地捕捉着江晖发出的每一个声响。
“你对我是比较了解的,我的一举一动你都了如指掌,能有什么瞒得了你呢?”江晖给陈雨戴着高帽子。
“我真心实意地帮着你坐上了主席的交椅,你却瞒着我另搞一套!”
“我另搞什么呢?”
“你提前就把仿制的镜表推向了市场!”陈雨说出这句的同时,心中有一种预感,难道当时我真的是太急了?
江晖举起酒杯,红酒在灯光下发出令人神迷的光彩。江晖还在犹豫,能不能说呢?说出来似乎关系不大,而且还能挽回陈雨的信任。
经过再三斟酌,江晖还是说出了这句要命的话:“仿制表根本没有上过市!”
“你说什么?”陈雨从位置上突然蹦起来。
“上次我对你说的是谎话。”江晖说得很平静。
陈雨脸色惨白,真是自己当时太急了,自己把自己打倒,再没了挽回的余地,他颓唐地跌坐到椅子上,连连叹气说:“你呀,害死我了!”
“有这么严重?”江晖有点不解,心想你把我的真表都买走了,能有什么问题呢?
见陈雨不回答,江晖又问:“我把秘密都告诉了你,你也应该说说我怎么就当不成主席了呢?”
这该怎么说好呢,陈雨相当为难,隔了好半响才说:“我已不对你的事感兴趣了。”
“这么说换了一个人对我感兴趣了?”江晖相当敏感,立刻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陈雨摇摇头说:“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对你感兴趣,你好自为之吧!“
陈雨站起身要走,陈雨挽留他:“我们再谈谈嘛!”
“谈得已够多了。”
陈雨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酒全倒进嘴里,赞一声:“真是好酒,多谢了。你如果不喜欢,这没关系,你就把酒留在店里,我女朋友会来的,她很喜欢。”
陈雨朝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江晖说:“这酒很贵的,对你的盛情款待,我再次表示感谢!”
陈雨哈哈地笑着走了。
江晖呆呆地木立着,对陈雨的挖苦,他毫不在意。他何尝不知道这种高档酒的价格。他是从陈雨的话语中听出了一股杀气。
以往与陈雨的交往虽然多有猜忌,但总的来说都互有得失,合作还是比较愉快的。但现在他要与另一个神秘的人物打交道了。这个人看来对他是不会友善的。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江晖还实在想不出对方要对他下手的理由。
一早上班,晨会上江晖让王初定先谈谈情况。销售总监王初定,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他是安亦然班底中的老人,如不是他业绩和口碑不错,江晖早就要把他换掉了。
江晖迟迟没有把仿制表推向市场,也是因为江晖怕王初定会坏事。
王初定说,销售情况良好,只是存货已经没有了。江晖说不是还有新表吗?王初定说没有得到厂里的通知,不敢擅自作主。
江晖又让杜文轩说说。杜文轩说新表积压,应收帐款继续增加,不能及时清欠,银行在摧要到期的贷款,资金面出现紧张。
江晖皱起了眉头。杜文轩赶紧自我检讨说,当初我的预测有误,镜表的销售量不是逐日减少,相反是逐日增加,几乎到了无货可供的地步。这个情况我事先没有想到,我以为……
江晖打断了他的话,这个以后我们单独谈。
江晖要安亦然厂长谈谈怎么办?这显然是向他摊牌了。
安亦然说,他与镜面光学仪器厂联系,要求增加芯片供应数量,但遭到拒绝。他们的生产计划是有严格规定的,不能随意改变。
江晖敲敲桌子,高声说:“现在情况是一边新表大量积压,另一边又是老表供不应求,大家都说说,怎么办?”
大家心知肚明江晖的意思,意见是一边倒的。安亦然不同意也没有用。通过决议立即将新表供应市场。
王初定提出一个问题:“江主席,我们是不是要做一个宣传,这新表在功能上有什么改进,它和老酷尔有什么不同?”
“不用!”江晖斩钉截铁地说完,觉得不妥,又补充说:“这新表虽然有所改进,但在功能上并没有什么不同,这个时总监也知道。销售势头正好,就不用再做宣传了。”
时香立即站起来问:“我们这个决定,是不是通知一下平湖方面?”
江晖很反感,板起脸来说:“不必!有个情况,我要向大家说明一下。过去一段日子,销售这么红火,大家知道是什么原因吗?说出来大家也许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实上确实如此。市面上有人谣传,我们的新表即将推出上市,买家怕新表的功能不如老表,所以才如此抢购的。我们要是宣布新表上市了,他们还会来买吗?”
“因此,我宣布,新表上市的消息要保密,谁都不能到外面去说,一旦发现,将严惩不贷!”
散会后江晖单独把销售和财务两位总监留了下来。江晖对王初定说:“刚才表决时,我见你好像有话说。你是老同志了,经验丰富,现在就是我们三位,有什么话你说吧!”
王初定忧心忡忡地说:“现在将新表推出去,我总觉得有点不妥。”
“为什么?”
“销售量突然大幅增加,有点不合常理。如真的是因为他们怕新表的质量不如老表的话,这就更奇怪了。按常理来说,新表的质量只会比老表好嘛,都说是喜新厌旧,没有爱老拒新的道理。”
听着王初定带着一点风趣的话,江晖放心地笑起来,“质量嘛,你放心好了,这个我心里有数。你马上回去,组织新表的销售工作,注意新老的衔接问题,不要出什么差错!”
等王初定走了以后,江晖对杜文轩说:“你现在可以说了。”
杜文轩说:“销售量不减,反而有所增加,我想有这么几种情况。一,他们有我们的准确情报,知道新表还没有推出去。二,消息扩散了,更多的人知道新表要推出来了。后来的人应该是一些跟风的人。三,老表上具有某类特殊的功能被某些特定的人群使用,他们知道将有仿制的新表推出,不放心新表的质量。他们趁这个机会多囤积一点货物。所以王总监的担心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江晖听了很不舒服,不高兴地问:“你说的应该怎么样怎么样,完全是一钟猜测嘛。你们认真去调查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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