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亚心情沉重地来到水榭人家,门卫让他登记一下,然后告诉他一个门牌号,问要不要通知她家来人接他。他心中疑惑,摇摇头说不用,他自己去。
欧亚按照门卫指引的方向,一个人慢慢找去。这里的环境不错。楼层不算高,但每栋之间相隔比较远,配以假山、小桥、流水、草坪,显得很是高雅。小区前面隔着一条公路就是永定河。秋天里的河水,时不时受到风沙侵袭,但现在河水很是清冽。BJ的气候很是干燥,对一个南方人,特别是一个长期居住在水边的人来说,会不很习惯的。在这里多少可以弥补些许遗憾。这也许是时香选择在这里居住的原因吧。
欧亚的心情比刚来时开朗了许多。现在离下班还早。她家里还有人吗?是她爸爸妈妈?不太可能,他们在这里如何生活,能习惯吗?难道是真得到了江晖的金钱帮助?按照时香的经济条件,她是买不起这里房子的。想到这些,欧亚的心情又开始沉重了。
欧亚绕着12号楼不停地溜达。他不敢造次去敲门。他不知道里面住着谁,会是谁来开门。如果见到一张陌生面孔,他说什么?对一个头脑灵活的跟踪高手来说,这些小问题根本不算问题。但他一直坚持一个原则,对亲人不能跟踪,特别是对一个自己爱恋的人,更不能跟踪。对待爱人要忠诚,要信任,这样才能让爱人永远保持一种神密感,新鲜感。
从12幢门楼里走出一个中年女子。欧亚连忙走过去打听情况:“大妈,请问这12号楼里是否住着一个叫时香的姑娘?”
大妈上下打量着欧亚,警惕地问:“有什么事?”
“好久没见她,听说她也来BJ了,特意赶过来想见见她。”
“你是——”
“我是她同学。”
“哦。”大妈和颜税色起来,“时香是住这儿,还没下班。你是否到我家坐坐,等等她?”
“不用,不用。”欧亚听大妈一口地道的京片子,人长得慈眉善目,穿着得体,还幽幽地散发出一种好闻的香味,怕打搅了人家便赶忙谢绝。
“你还好吗?”大妈问。
欧亚听了一怔。大妈赶紧说:“我是说时香很忙,她经常是早早上班,很晚下班,两头不见光。要是厂里晚上加班,你今天就见不着她了。”
“那,怎么办?”欧亚着急起来,轻轻地拍着手。
“要不,我帮你打个电话?”
“你有她电话?”
“有啊!”
欧亚喜出望外,“那好,那好,太谢谢了。”
“那你先到家里坐坐,我给你打电话。”大妈显得很热情。
“谢谢,谢谢!”
大妈家就住在一楼。房间显得很宽敞。三室二厅一厨一卫,有一百多平米。家中布置简洁明快实用。大妈带欧亚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拉开落地的大门帘,是两扇巨大的玻璃门,直通阳台。阳台的栅栏上开了一扇小门,可以走到小院里。在后院的草坪上种着兰草和石榴树。石榴树开着红艳艳的花朵,却不结一个果子。草坪四周植着齐胸高的树篱。绿色的树篱上开满了紫色的小花。花蕊是明黄色。单看这里,是一幅美丽的田园风光。
屋里的一个花瓶里插着鲜花。大妈身上幽幽的香气可能就是这花香给醺染上的。
大妈端着茶从房里出来,说:“我已打电话给时香了,她马上就回来。你先喝点茶。”
“叨扰你了。她问了我是谁吗?”
“不是同学吗?”
欧亚“哦”了声绯红了脸,又没说自己姓甚名谁,别人怎么知道。便无话找话说:“这里条件不错啊。”
“还可以吧。一楼带小院,女儿就非住这里不可了。”大妈满脸带笑地说着,不知是嗔怪女儿,还是在夸她的女儿。
“你女儿看来很能干!”
“一般般。”大妈端详着欧亚说:“这位先生,气色不错,刚学校毕业吗?”
“毕业已经几年了,我又去考了几个学位。”欧亚拉家常似的没有一点炫耀的意思。
“噢,年青人有理想,不简单!”
大妈笑着夸他,让欧亚不好意思起来。
“年青人,还没有女朋友吗?”
欧亚腼腆地点点头。
“你和时香是?”大妈探询地盯着他的眼睛。
“啊,是同学关系。已经多年没见面了。”
“没有联系过?”
“没有,确实是没有。前不久,我还特意回南方去找过她,结果什么消息也没有打听到。”
“哦,要不要我帮你忙?”
“你?不用,不用。”欧亚慌了,连连摆手,“不知道她有没有人了,这么多年。听说她跟另一个同学关系不错。”
“这个啊,我知道。有个姓江的常来看他,但时香很烦他。对他没有好感。”
“真的吗?”欧亚心里充满了希望。
“我干嘛要骗你呢?”大妈笑眯眯地看着他,看得欧亚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门铃叮叮咚咚响起来。“她回来了。”大妈轻声说,在嘴唇边竖起根手指,像小孩子似的露出一副神密的表情,让他不要动。她去开门。
房门一阵响动,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妈,谁来了?”
“欧亚!”大妈的语调里充满了欣喜。
如一声炸雷在头顶上响起,欧亚嚯地一下站起身,一张脸染成块大红布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客厅前突然停住了。欧亚是背光而立,时香一时还看不清楚来人的脸。没有说话。
欧亚迎上前,声音有点颤抖:“时香,好久不见。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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