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着近卫兵退步走开,停挡在了通廊的一侧,用身体拦住士兵们通过的同时,带着羊面骨的修女就开始对着维奇说话了。
“我还真以为尖角羊是找了个借口,好把我骗到这儿来,”修女从羊面骨下发出地声音,被刻意压得即低又沉,听在维奇的耳朵里带着成熟女xing特有的磁xing,很是有几分布教者的气质,“你别动,让我瞧瞧。”
修女的话一说完便将胸前的羊毛毡袍抖开了,露出的白皙双臂突然伸向维奇的右身,将他的右手抓在了肉掌内,眼神先是直盯着他的右手背瞧,然后又扭翻他的掌心打量,惊得毫无准备的维奇只觉着手上,被对方的皮肤摸得发凉。
他不知道近卫兵与这修女说了些什么,这个修女又要对自己做什么。
甚至维奇在转过这两个念头的时候,能感到对方纤细手指上的力道如此之大,就好像铁条似地夹拢着他的掌肉,如同要将他的指节骨一段一段挤压出来似的用力,根本就容不得他抽回右手来。
并且这情况直僵持到,他用左手搭上了匕首的木柄,修女才讪笑着松开了双手,缩臂回了毛毡长袍底下。
“尖角羊说得可没错,你注定有双能变戏法的好手了。”
维奇没有直接回应修女的话,只是一边强压住心中的不快,一边将夺回来的右手,扶上显示自己军官身份的武装带,缓缓吐着气说道:“这个人是我的朋友,修女能不能想办法救下他。”
他此刻已能根据方才近卫兵的行为,判断出对面穿羊毛毡袍的修女地位很高,还有修女对自己说的几句话里,全毫无顾忌的在直呼将军的绰号,显示出她必然同将军本人熟识。
所以他不想给自己惹什么麻烦,只想着赶快解决小楠迪的事,以便迅速离开这儿:“修女,我可以支付报酬。”
于是在修女羊面骨下的目光注视中,维奇翻左手将钱袋里的银币,尽数倾倒在右掌上,在碰叠出的金属脆响里,他以清点银币的动作掩饰自己,在心下急转的几个念头:“一枚,两枚,三枚,四枚,五枚,半枚。”
他记得还在布锲镇时,自己所知晓的物价。
先进兵尤根提过支付私娼半个弗里,就能舒舒服服的过一夜,或者是按照后勤官报过地价,一银弗里相当于一块羊毛毡毯,四分之一银弗里可以买个装水的羊皮囊。
所以五个半弗里对维奇来说,绝对不是个小数目,而是一大笔能派用处的钱。
但是他仍旧于再次开口时,把清点出的金额翻了一倍,他希望这个数字能对山神教的修女作用,完成一个交易:“我先给你五个半银弗里,几天后再给你五个半。”
维奇视线上的修女,先是扬起了脸上的羊面骨,用骨瞳孔下的一对湛青sè眸子瞧着他,似乎是在做着决定,安静的考虑了好一会,才开口有了反应。
“十一个弗里可不够,”修女重自毡袍内伸出她白皙的长臂,向他递来一块方长的油腻纸包,“这东西有个价,每包两个银弗里,你要是答应二十五个银弗里,我愿意给一个奇术官赊账。”
而维奇才接过修女递来地纸包,他的手便隔着一层油质纸,感觉到条块内裹物的软粘。
又靠着纸裹内一丝丝腻甜的嗅香气,他进一步判断出自己手上拿着地,是一块自己熟悉的烟土,于是一个念头便冲出了他的喉咙:“这东西能救人?”
他虽然还不知道山神教的修女,会怎么救治伤员,但对修女给自己的这块纸裹物很有些了解。
因为像这种纸包装的烟土,在第九步兵团内并不少见,维奇已经是见过它很多次,目睹过先进兵尤根这样的老兵,将它作为一种保值的硬通物来使用。
至于烟土本身的用途,他按照先进兵尤根曾经提到过的吸食经验,想来应该是与他记忆中的鸦片膏类似,至少具有致幻麻醉的效果,至于对重伤员的救治,能起到多少作用就无从得知了。
“山神会保佑他的,奇术官,你只需要静待着山神的决定,”修女说着伸右臂从维奇的手里,拿回条裹烟土的油纸包,且一并抹过了他右掌上的五枚半银弗里,“除此以外你要求任何东西,都是毫无益处的。”
接着修女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而是高抬起右臂,右手的大拇指,食指捏在一起摒齐,另三指曲向掌心一并举过额头,在空中虚划出叉斜状的交十字,然后轻轻碰在左肩头与右肩头结束。
整个动作就如同在拂过,她头顶上隐形的长长羊角,再落下的手臂则虚搭在维奇的肩侧,指向长通廊外继续道:“看看哪儿吧,奇术官,这是山神在掌控着生死,是她赐予及收回一切。”
见到修女终于收去了自己的钱,维奇出着气放下了空落落的右掌,又下意识的转过了身,随着对方指示的方向瞧去。
他就看到在哨站的交通墙上,摞叠在一起的邦联兵尸体,混沾着血痂与裹身的盔甲,在夕阳下反烁着刺眼的红光,与围墙远处上被晚霞笼罩的山脊线,接连成了一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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