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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清晨,透过山头林木枝桠间那层叠相交的缝隙,些许清冷的阳光,不觉之间,还是散落在了这片一夜间顿生荒芜、冥冥之中不觉变得燥热了甚许的“柃泉水榭”当间,显得甚是卑凉了许多……
“你感觉怎么样了呢,默儿?!昨天晚上睡的可还好么?今天为师也……嗯?!”
玄公仍旧如同往日那般不紧不慢、悠然地登上了山顶,他一边理所当然地向他探访道、一边踏入了“柃泉水榭”。然却待他方启竹门、踏入屋内之时……
“默儿?!”
眼前的景象,却不得不令他惊讶了一番。只见,屋内狼藉一片、混乱不堪,地上斑驳的鲜血、墙上浅显的撞痕、散落的心法典籍、杂乱无章的脚印,均都肆意斑驳厅堂之中依旧。可又细细看去,却似乎并不见那位爱徒的踪迹所在……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屋内竟会是如此狼藉?嗯?!
惊讶之余,他诧然地踏上了前去,不由得看了看片刻——那地板上已然凝固了的一摊血迹:
看样子,屋内曾有过一番惨烈的打斗,这血迹定然是默儿的不错……而且算上去,也差不多已有好几个时辰了罢。如果不是昨夜,有人冲入‘柃泉水榭’与默儿拳脚相胁,屋内绝不可能这番凌乱!可默儿又怎会不在此地……难道说?!!
一道甚是令他惊诧的预想,徘徊在了他的脑海:
“我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默儿他,难不成……不好!!!”
他不敢再想,此刻却待是重新站起了身,持握着手中的拐杖,灵颖地朝着地板一撑。刹那之余,便恍若蜻蜓的细腿,在湖面上方层层点缀、不觉泛起了道道涟漪。眨眼之间,他即刻便转身,踏驰着几道轻盈的轻功步法,竟就踏出了这道荒凉几许、黯淡无光的“柃泉水榭”。
而就连竹屋的门都不曾来得及闭上……三两余间,不觉彷徨若许,他便就朝着那山下的方向一奔而去了。
……
待那晨曦的光辉,方才在海平面的尽头处,拂过了一抹浅显稍冷的黎明。
与此同时,聚集于柃泉山脚下——那练武场上的众弟子们在大师兄天罡的带领之下,也早已集聚在了一块儿,正待开始新一天的晨练。
“大师兄早!!!”众弟子齐声向他问安,他们的气势与往日相比,似乎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嗯!诸位早啊,今日也要好好地练功、勤加苦练一番了罢?!孰有所成效、孰若又无所成效,可都是这一天天的日子当中不断累积起来、所能够看得到的东西。话不多说了,我想大家应该都明白了吧?!”天罡仍旧如同往常那般耐着性子向他们训诫道。
“明白!!!”
“很好……那么,大家开始吧!解散!!!”
一声解散,干干脆脆、利落无豫;不出一会儿,众弟子们这便就散了开来,分散在了练武场间的各处,相予修炼着各自之间所正练就了的武学功法。很快,这道原本宁寂的练武场间,便就再度蔓延起了一阵阵伸展着拳脚而发的咤喝声来。恍若喧闹的镇落市集……
虽然洪玄公一大早便就上山去探访独孤默许的情形;不过,他却还是吩咐大弟子天罡万万不可懈怠——那每日清晨,必须带领师兄弟们开展晨练的首要任务。虽然这一大早醒来,并非是师兄们所愿之事,不过为了洪门的将来、甚至师父如释重负的期望,他还是不得不将这份看似艰巨的首要任务,给放在了重要的第一位置上。
为此,每天为了师兄弟们的进步着想,他总是最为辛苦、而且最为勤奋的那一个。可当然在这众师兄弟间,不禁令他有些自愧不如的一位,还应当是那新来的师弟——独孤默许了罢?毕竟切身感受到了其勤奋的一面,相比于稍逊些许的自己,这一点,他着实有些自叹不如。
渐渐地在练武场上,那晨练的时光,不觉间也过去了好一阵子。而这个时候,场地的一端,一位师兄正卖力地向华仲展示着自己的拳脚,似乎正欲求其指教一二……
“嘿——喝啊!咵咤——!!!咤喝——!”
只见他步履轻盈之间,略带着几分犹疑的态势。虽盎荡四顾,但上身的拳法与掌势却招招凌厉似风、旁若探云;可却在这一道道招式都尽展得华丽纷纭的同时,下身间的身法,却又似乎不受支配所控制地,不禁开始变得凌乱了起来。不出一会儿,那原本稳固的招式,在这凌乱的身法相协调的作用之下,不得已地尽都显得生硬了一番,但不觉细细看去,这其间的态势,却亦又甚是显得柔弱了许多。
“呼啊……”很快,一道马步稳固于身间,这位师兄便就完毕了这套招式行路,看向了华仲:“华仲师兄,我方才的招式怎么样呢?”
“嗯……感觉并不是很好的样子啊。”不禁有些失望地看着那位师兄、摇了摇头,这层叠之间,他似乎很快就看出了些许端倪来。
“果然吗……那么,是哪里出了问题么?”那位师兄却也显得谦逊,忙不住地好奇问向华仲。
“你使出的招式,劲头还不够足、不够稳当。虽然你使得那路——是吾洪门的‘太鹤衡江’,正确的挥拳,也应当是看准了动作的方向与力道感由而释发出去;可如果不明白其中的变化、不能学会灵活变动、融会贯通,同时留意身法与招式行路相合二为一,那一对凌厉的鹤翼、一套稳健的招式,就会变得死气沉沉、毫无气力。这样的‘太鹤’,别说对敌人有伤害,就是被敌人捉摸了,也只会是破绽百出。”
“华仲师兄真不愧是同门的佼佼者啊……这番指教甚是有理,我服了。其实,我也是发觉到自己不能身法与招式行路二者同相兼备这类的问题,所以特来采纳一下师兄的意见。果不其然……”华仲的一番话,不由得令他着实深感钦佩了一番。
“既然已经明白了的话就好啦!话也不用多说咯,继续努力吧……嗯?!”话音未落……
这个时候,似乎留意到了练武场的一处角落之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此刻正默默地蹲坐着,不理不睬周边的一切,显得甚是几番失落、无精打采的感觉;而他无心左右四顾之余,这一幕恰巧正落入了他的眼帘,不觉间,他顿时便感到好奇了甚许。然而看着那个身影逐渐地,似乎越看越是熟悉……
“啊,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他这便就岔开了那位师兄,朝着那道身影的方向跑了过去:“怎么啦,金燕?!这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还好啦。华仲你怎么会……”似乎并无什么精神来相予练功,金燕无力地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位不知为何就跑到了她面前的灵族师兄。可华仲却不禁显得有些担忧地开始向她说道:
“得了吧你!你这样子,看上去算是还好的样子吗?!根本就……”难以置信之余,忽然之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一般地猜到了她的心思:“你不会……还在想着独孤师弟的事情吧?哎,真是的,自从上次中了分筋错骨,独孤师弟的身体就一直都不是很好。师父将他带上柃泉山中修养,我们不用担心他的安危嘛!”
“可是,这都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也不见独孤师弟。你不觉得,事情变得有些奇怪了吗华仲?!独孤师弟他……真是在休养身体吗?!”似乎越想越是感到奇怪,金燕说着说着,却令华仲不觉间苦恼了起来:
“这……瞧你这话说的,就好像独孤师弟他死了一样。他一定是……唔~”哪知话音未落,他即刻捂住了嘴……
金燕却忽然间地抬起了头,失望地看着他那似乎几分不在意的表情,甚至听着他的这番话,同时不禁心头一紧、心生悲虑,眼泪却也已然垂挂在了眼角间:
“你说的没错……师父下山这么久都不曾告诉过我们师弟的状况,独孤师弟他……不会真的已经……呜嗯~”
“唉?!你、你别哭啊……我的错我的错,怨我、怨我……”得知自己说错了话、惹哭了金燕,华仲只觉自己万罪莫赎,赶忙哄着金燕道:“你就放心啦!独孤师弟怎么可能不在人世的嘛,就算已经不在人世,那师父他老人家,又怎么会瞒着众师兄弟们不说呢。师父他没有理由这样做的啊,你说是不是呢!金燕……”
“那……独孤师弟现在到底如何了呀?师父他,至少也得告诉我们一声嘛!我……”仍旧抬着头不禁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看向了华仲,她急切之余,却又似乎因想到了什么,不觉间突然踌躇住了言语。
“你是怎么啦?金燕。你现在的这副样子,好像完全不像是以前的自己一样。自打独孤师弟来到了这里之后……”华仲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她,毕竟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很是令人奇怪。
“我也不知道,华仲。对不起……”叹然自己如此奇怪的一道反应,金燕失望地低下了头:“自打独孤师弟来到了洪门之后,我总是能够感觉得到,他的身上,似乎有着其他师兄姐妹们所没有的东西,感觉他……就好像是我们的亲弟弟一样。他每次都是一个人在默默地努力着,同门的师兄姐妹间,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大家对他却也都是淡漠犹疑,而好不容易努力了一段时间,有所进步讨回了自己的尊严,却又受分筋错骨之痛所折磨、功力尽失……”
说着说着,金燕的心情似乎跌到了谷底。她很想放声地哭出来,为独孤默许所遭遇的一串不幸而不满之意,尽都倾吐出心底、好就彻明彻底。而听着她的这番悲伤的倾诉,华仲亦是不觉感到失落了起来。人的情绪,有时候还真是能够产生传染性的影响,改变着另一个人的心境呢……她继续说着:
“独孤师弟他……真的好可怜,他才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呀,华仲!可是,我却不能够帮到他半点,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自己好无能、好没用……”
华仲无奈,“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听来,所述果然无疑。毕竟金燕作为自己的一位师姐妹,他还是很难做到像女人那般,理解到这位师姐妹心间所烦恼着的苦衷所在。
不过,他却出于维持着一道关照的心态,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幼年拜入师门的人,在现今这世间,也可谓是数不胜数。只是,有些天命无心造化、有些却是后天得成,他们都是抱有着自己的一番志向,而得以勤奋处事的。独孤师弟就是一个典例,金燕。我想你这个样子处处为他担心,虽在这当下刻苦晨练的时段,并没有半点的道理所在;但毕竟还是于情于理,他是我们的师兄弟,对他心生关怀之情,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华仲师兄……”金燕抹了抹眼泪,听着华仲的话,她不觉间懵住了几番哭泣的愁容。
“你放心啦!吉人自有天相,独孤师弟他啊,一定会没事的……”华仲一边安慰着一边向她说道。可恍然之间……
“嗒、嗒、嗒、嗒……”一道浅显之中带着几番沉稳的脚步声,这个时候,却从不远处师尊阁的方向传了过来。
“他一定会重新回到练武场,与我们一同练功、一同进步的!”
“嗒、嗒、嗒、嗒……”他接连说着,不曾停下。而冥冥之间,越发越是清楚、越是响亮几许——那空转的脚步声,凭空间却也越发接近而来……直待遁入了练武场中。
“到时候啊,他定然会更加进步一番!我们呀,可不能让他失望呢!我们……”华仲说着说着,却未曾料想到,那接下来所将要发生的事情,究竟是多么地蹊跷、恍生迷离,令他不得诧然万分,话音未落。
“唔嗯……唉?!你们看,是独孤师弟……”待一位师兄,终当留意到了那道身影的出现,甚至这突变的一切之时……
“唰咔——”
却只听得“唰咔”一声呼响,蓦然之间,两人只觉一阵黑暗的气息,朝着自己的心门处直逼相而侵蚀。没过多久,两人竟就这般倒下了身,失去气力、不见了神智。然而,却就在这已然昏迷过去了的刹那之余,另外两道迅敏的身影,却也在这个时候冲到了他们的身后,一把扶住了失去知觉的二人。
这不曾事先得以捉摸到的危难一刻——这一切,恍然之间,来得都竟是如此地突然!
……
而方待过去了片刻之余的情形,朦胧间一展眉目……
“唔嗯……头好痛啊,这里是……”苏醒方至,金燕不觉回过神来坐起了身。四处张望之余,却也只听得一旁不远处,一阵似乎甚是畅欢的打斗声,连连频敲在了她的心坎间。
“呃……我到底是怎么了……天罡师兄?!”华仲亦是不得明晓,苏醒待至的二人,显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看着身旁已然守护着的那道熟悉的身影——洪门的首席大弟子天罡,此刻正松了一口气地向他们说道:
“你们终于醒过来了?!当务之急话不多说……我需要你们立刻分散开来,引开独孤师弟的注意力!”哪知他的这番话,却令二人甚是倍感疑惑了甚许。尤其是金燕,听到这个情形,她竟不由得忽然间地站起了身来:
“独孤师弟?!天罡师兄,独孤师弟他现在哪里?!!”可哪知,方待她开口即问的此刻……
“咳呃……可恶!”
哼哼……有点儿意思。
相隔于三人不远处的一道距离之内,两道身影,一高一矮,此时此刻正相张展着拳脚、连连相斗在了一处间。畅快淋漓、情形却又令人不觉顿感忧心。金燕诧异,而当即便认出了那其中的一位正是程宏之时,连连攻袭猛坠于其间,对方却又在这时摸出了破绽,一击浑厚的掌力,顿时便已击在了他的胸膛间……
“呃啊……咤——喝唉!”然而向着后方一道空翻而去,程宏便就已屈下膝来、力透不支。
“独孤师弟?!程宏!!!”看着这甚是令人惊心的一幕,金燕难以置信、应声诧许。可不觉间,当她的视线转移在了那道骇人怖惧几分的熟悉身影之时……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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