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天公不作美,蒙蒙细雨凄沥沥,有山路,担心的就是路滑出车祸;三辆发丧的轿车徐徐前进着,我们的车打头,大哥开的,很稳。大哥旁边的副驾驶座上是抱着母亲骨灰盒的长孙肖宇,他默默注视着前方,心里很难过——肖宇是刚刚回国赶来的,这几天是他的国际航班出勤日,怕影响心情不利飞行,大哥之前一直没告诉他奶奶去世的消息——
是啊,从小学一直到他被选入航校之前,都是跟奶奶生活在一起,肖宇对奶奶的感情那是没说的——深又深哦!
肖杰也一样,从小就生活在奶奶身边,只遗憾他现在在美国,天远地远的回来一趟不方便,二哥也就没通知他了,他在电话里请他父亲代为奶奶敬一炷香,捧一把土,待他回国时再来看奶奶……
二哥打电话时就在我身旁,听他声音就知他已是眼红红的了,不用看——听着二哥与肖杰的对话,我心里却想着5月7日那天“冲喜”时母亲说肖杰去美国“医脖子(读博士)”的那一幕了,唉,人啊人……
肖一今天上课,我也没通知他,我会代他为奶奶送行的!
大姐一家子五人,侄女开的车,紧随我们之后——
车到高家乡时老天就不再下雨了,天公都作美,想来回到故土的母亲也该好好安息了——
车停靠在了小舅舅家做生意的店铺门边,表弟高文建迎着我们说,他爸在一里外的墓地等着大家——
墓地指的是去年安葬父亲时就给母亲准备好了的“一墓二室”的坟山,是小舅舅在他们的老宅基地里修建的;小舅舅自己的墓地也紧挨我父母的一旁修建好了,都还超脱喃!
我们一行人跟着表弟朝前走,穿过熟悉的高家镇子——正是赶场天,兜兜篓篓、背包提蓝的人还真不少哟……
嗨,有性格,我看别处或多或少都在变,就这高家场却几十年如一日不变,儿时的印象就这一条百米长的老街,除了长长了、长出几只不对称的脚丫(不规整的新街)来以外,基本还是老样;当然,门板门换成了卷帘门,土泥巴墙翻成了砖瓦墙、还穿上白瓷砖的外衣——毕竟母亲家乡的人还是拖着时代的步伐在过日子嘛,不来点有着时代特征的铝合金卷帘门那也是说不过去的——
不变也好,真要是一点不变反而对了,古香古色、破不啦叽的才能吸引那些怀旧的人;要是被哪位以拍落后、穷困潦倒生活见长的导演选上了,成了有滋有味的“风土人情”的镜头中景物那可就光彩、发财咯……但眼前却是不伦不类、半新不旧、倒土不洋、凌乱不堪的无人问津没啥稀罕。
听表弟说没怎么变的原因主要是有山隔着交通不便,没人愿意来开发;但只要扩建了公路,那就有搞头了——
表弟说他在鹰头水库存包了几匹山栽种的枇杷、苹果、水蜜桃什么的,一年下来也赚不了几个钱——这就是了,上次大哥请红涛、艳芝拍照考察的就是表弟存包的这些小山坡地——60年的承包期,真要是规划好了还是可观哟……
边走边聊起高家乡的人文典故,二哥想多说话来驱散心中的沉闷,就问表弟若是开发高家乡一日游项目的话会有多少亮点,表弟刚张嘴欲答,就听前面十多米处传来悲痛欲绝的呼唤:
“姐姐——姐啊!姐姐……”是小舅舅踉踉跄跄地迎着我们走来,凄厉的哭喊直揪我心;“姐啊——我的姐姐呐……”
小舅舅左右的女儿高三和高四忙把他扶起,同时我们这边的高文建紧跑两步上前搀扶住了双腿发软的父亲;手捧骨灰盒的肖宇也紧走两步把奶奶的骨灰盒交到了小舅爷手里:
“姐姐啊我的姐姐——回家……回家了啊姐姐……”
望着如此伤感凄恻的小舅舅,我揪心地低下了头,母亲的遗像在我手中不停地颤抖——我没有落泪,但心里难受,空空地非常难受!
看眼前小舅舅这姐弟情并不比我们的母子情弱到哪里啊!我不由地左右看了看两旁的大姐和小妹——嗨,不看还好,这一看眼泪就差点控制不住落下来,我暗暗地咬紧牙关……心里更是理解此时小舅舅的悲情——
母亲走了,面对事实,我想得最多最多的就是——珍惜人生,珍惜生命,珍惜活着的日子!
母亲走了,真的走了——我心里空荡荡,感觉一切都有些恍惚,直到晚上八点半大哥把我送回到了流星花园……
回到屋里见阿猎和阿香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门,我只是点了点头,就进卫生间洗手去了;阿猎会看脸色,知道我心中有事,它随我到了卫生间,轻轻蹭了蹭我的大腿,然后低着头伸长脖子默默守了几秒钟,看我没啥反应,就转身找阿香去了——
进到屋里,我也不想泡茶,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尽管我默默无语,阿香还是主动说了话:“照你的吩咐,已转告了刘景浩,今天下午的小课改在明天了哈;另外杜红涛来电话说,雪雪练武术的小课费,小姨的意思是按600元一个小时计算……哦,还有,航芸芸和张艳芝晚上都问过你,像是有啥急事……”
“600元?航芸芸……张艳芝……找我?”这下好了,阿香这消息顿使我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哼,这个无赖,爱情的死皮——得给他点厉害!……但她俩找我这么急,怎样尽快能联系上她们呢?”心里想着,很快有了主意,我坐直身来,向牵着阿猎已到走了门边的阿香道:“哦,告诉杜红涛,我不会要600元一小时的——雪雪一但开课,时间长,次数多,一个月20次是少不了的,而且每次起码两个小时以上…不行不行,真按小时计算的话,最多我只能收150元……”
“不会吧——比你健身小课收费的最低200元还低啊?”阿香觉得她有点多话了,就没再往下说;我也没在意,直接就说下一个问题:“先这样回她话吧,具体的等开课时再说……哦,对了,回杜红涛话时赶快请她联系上张艳芝,叫张艳芝马上给我打电话过来——告诉杜红涛我们家的座机号行吗?”
“行,有啥不行的——走,阿猎,出发了啊……”阿香走到门口时,见我眼鼓鼓地盯着她,于是又补充了一句:“等着啊,我出门就给你联系哈……”
我想,看样子我也该有部手机才方便哟——
得通知他们,照那晚在刘建伟茶庄商量的第一套方案办,这“一把骨”的汤锅也算没有白吃哟:明晚6点半,新华公园大门口见!芸芸,你就放心地恋爱吧……
正好,明天是“9·18”,就当打小RB哎哟妈妈——母亲不在了,快憋出病来了,我得发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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