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都市言情>阿猎和阿香> 第一百一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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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1 / 1)

牛哥死了,死在了缅甸边境附近村寨的深山老林里,至今尸骨不知在哪里?这就是二哥的好朋友牛哥的命运——

二哥又抽了一大口烟,随着袅袅上升的青烟深沉地道:“你知道每年春节初二的那天我都是固定要去牛哥家的吧?”

“对,你说是牛哥做东请老同学们吃饭,所以一般我们兄弟姐妹的聚会都是要措过这一天的。”我点头答道。

“你知道我右手食指仅留下了根部、是怎么残疾的吗?”

“你不是告诉妈说是割胶时因公致残的吗?”我刚这样回答;二哥“嘘——”的一声示意我小声点,别让里屋的母亲听见。他压低声音说:“这事绝密,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啊……今晚也是天意,想听,给你说说也无妨——唉,人生就是这样,我是越来越明白了,还是认命的好哟……”

二哥这话,我有同感;对牛哥的遭遇,我不是好奇,而是在感悟人生——感悟人生不是一句空话,而最好是放在具体的人和事里面去体验,以别人的亲身经历,来总结人生的种种轨迹,把握难得的信息、珍惜宝贵的人物资源——按二哥的话说,现在想来,他们的经历啥也不是,只能说是时代的过客,曾经有过的生活。

对,“时代的过客,曾有的活法”——这话适合于许许多多不靠谱的人和事,且不受时间和空间的局限均可归入。

“嗯,真羡慕现在的年轻人,才是真正的放眼世界,明白人类,活得实在啊!”二哥感叹着递给我一支玉溪烟,我即掏出打火机来先给他点燃,道:“的确,仅这发达的网络通讯一条,就为人们造了福;稍有脑筋,谁也骗不了谁!”

二哥吸了一口烟,自嘲地一笑:“哼,所以说人得认命,生在何时是何时,封闭也好,保守也好;政治也罢,强权也罢……其实都一样,活着就好!想来也是,谁骗谁哦?都是自己找的——好奇、好胜、出风头好表现;头脑简单好自以为是……哼,我们那时都自以为是放眼世界,一腔热血献身祖国——非常时期参加武斗就不说了,响应号召奔赴边疆也算是热血青年顺潮流的正道;正确与否,历史自有鉴定,国家也会负责到底的……可什么‘投奔世界革命’啊、秘密参加‘敢死队’啊那就纯属自己个人的愚昧、滑稽之举了……”

一听“敢死队”,我就特来兴趣,这是我从当知青到现在都想听他讲的秘密,每每话到嘴边,总被他含含糊糊的话搪塞过去,想必今晚是好机会,定要让他把这事讲个明白,也免的都人到中年了还惦记着过去的那点事——

我默默地往二哥的大茶缸里加了水,就等他说下文。

“不瞒你说,我这手指就是参加‘世界革命’在‘敢死队’留下的‘纪念’,牛哥正是在那场战斗中为了救我而与‘敌人’同归于尽的;为了却心中的遗愿,每年的大年初二我都要去牛哥家看望他的老母亲——

“牛哥问题的‘组织’说法是:‘探亲未归,去向不明’;无论是从组织或是家人来说,这一结论都是事实,当时他离开连队时是完善了探亲手续的;他离开连队三天后,我的探亲假也获批准……其实除了我和他以外,这事永远是个谜!连你二嫂我也一直是保密着的哦——”

见二哥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深吸一口烟后就扔掉了烟蒂;我忙把腰包里的中华烟给了他一包说:“你自己抽,我烟瘾小——放心,牛哥的事我谁也不说!”

二哥点头,一边抽出中华烟来点上,一边说:“其实现在真相大白也没关系,只是真的不想让谁知道,麻烦不说,主要是感情上早已封冻,重提无意义——既然你想听,我也乐意讲讲。”

“谢谢,谢谢二哥……”我竟然说起客气话来。

“所以说人生多磨难,只有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很多事情才会有个定准——回想过去那些痛苦的事,不一定都是痛苦,或许是财富,精神财富;但肯定的说当时是激情、是冲动,而后是痛苦,现在才感觉是财富……”二哥是边说边感悟,我是连连点头,颇有同感。插话问道:“那牛哥的母亲现在还不知道实情?”

“不知道,不知道好,反而还有点念想,总盼着儿子哪天就突然出现在眼前……唉,我每年也是这样顺着他母亲的念想安慰的,都75岁的老人了,有个盼头到终身也好哦……”

我接着道:“也是,这样的秘密真还是守一辈子的好,不过守秘密的人反而平添不少苦恼……”

“是是,你还说对了,我一想到这事就伤感,每年去看望他母亲时心里都难过……”二哥说着,又点燃一支烟,提起神来说:“哎呀,想来那时也怪我们自己太血气方刚,也是见世面太少,孤陋寡闻,可谓是天真幼稚啊——刚到云南边疆时,令大家感到最神秘而激动的就是私下里传言的什么:‘邻国的人民闹革命了,要推翻资本主义!’、‘边境多国的苦难人民联合行动,金三角——ABc三国交界处燃起了世界革命之星火!’、‘宗旨是武装斗争,实现世界一片红!’、‘欢迎各国革命者踊跃参加——代号是敢死队。’……”

听二哥略带激情的口吻一讲,我顿时来了兴致,点燃一支烟说:“嗬,听起来是有点鼓动人,又是这么神秘……”

“是啊,当时是神秘得很哟,想参加的人一是无助,找不到别人的行踪,二是不敢,都是有组织、亲人的顾虑太多,三是有门路、有胆量的都是悄悄地去,又悄悄地回来了……”

“咋又回来了呢?”我不明白地问。

“嗨,能回来的算命大喽,譬如我嘛——你牛哥就完了!”

我大概明白了二哥的意思,试探着问:“这么说你和牛哥还真的是参加了‘敢死队’啊?”

“哼哼,当然是真的,不过只有天知地知、我知你知咯!”二哥抽口烟,喝了口茶道:“我和你牛哥偷偷去参加了才知道,所谓的‘世界革命’不过是邻国内部的权利之争,当时我们国家与邻国关系都不错,所以采取的是中立态度,不闻不问,知青们来去自由,回来的不问责,不回来的就报失踪;所以战死的就自然成了孤魂野鬼了……”

“噢,原来如此……”这下我基本清楚了,眼鼓鼓地看着二哥,虽然屋外光线暗淡,也要把他看个仔仔细细;似乎透视到他的心比我还好奇、还有韧性、有悟性——我的精力都释放到了练功上,他则总想参加这样或那样的战斗,才能平衡他体内旺盛的心火,也叫血气吧。是啊,从小到大,算他命大,几次都死里逃生喃——

二哥抬起他的右手向我展示说:“牛哥救了我的命,这断指也换了我一条命——值了!”他抬头望着满天的星星,找寻着星空下相对应的方位——他的断指和牛哥的尸骨共存的地方……

“原来‘敢死队’其实就是一支纯粹的游击队……

“总部就设在人烟稀少的深山老林子里,处于三国交界的僻壤,人迹罕至,仅有寥寥的少数民族村寨;他们惯用的就是游击战术,长途行军,频繁作战,生活非常艰苦……我们这边偷偷跑去参加战斗的各地知青都有,混得不错的也就是营、团级副职了……”

“不是说找到他们很难吗?你和牛哥又是咋联系上的呢?”我好奇地问。

“嗨,说难是难,没有内线难于上青天——难得我们都失望了,渐渐就淡忘了;可有一天晚上,也是像这样的满天星星,牛哥神神秘秘地问我还想不想参加‘敢死队’?我用手背贴了贴他的前额,问他是不是在发低烧——不至于他这两天去了趟某县的边寨回来就是‘敢死队’的成员了嘛?嗨,不想他赌咒发誓地说真的联系上了——这下我来劲了,把他拉到屋外没人的坝子里,还为他开了一包春城牌香烟抽起……

“就这样,我们商量好了周密的计划,没过多久,他的探亲假批下来了,他先走了。三天后我的探亲假也批下来了——我们早秘密准备好了一切,第二天,我就赶到了边境县城的一个小镇上,果然牛哥已经在约定的茶馆里等我了……

“接下来他兴奋告诉我说事情全搞定,明天就可以直接到他表哥的连队了……”

原来那天牛哥到边境县城办事时,碰巧遇见了他重庆的表哥王胜利,王胜利比牛哥早一年到的云南边境县当知青,不久就参加了‘敢死队’,由于他有勇有谋,打仗亡命,从班长升到了副排长——当他听牛哥说想参加‘敢死队’时,就说好了欢迎他和二哥到他连队、他的一排二班先干干再说,如果能适应,想升官的话只要敢打仗那是没问题的……分手时,王胜利给了他详细的联络地址,就在边境村寨附近他们的兵站接待处,那里有名气不小的三美女神枪手,其中一位叫黄丽的是他的女友,是兵站专门负责接待中国知青的。只要找到她就一切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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