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新懒得争执,“让他睡我床上,养个几日就好。”
过了小半个时辰,那青年终于醒过来了。
大约是一碗白酒作用,他的脸泛上了红色,只是还有点头晕,看见郝新和雷震安坐在一旁,便挣扎着要起来。
郝新忙按住他,说道:“朋友别动,好好躺着。”
那青年就屈起上身,在枕头上连连叩头:“恩公,是您救了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大恩不言谢,我总要粉身碎骨报答你!”说着,一串泪珠从他清秀的面孔上流了下来。
郝新挪动椅子在他身旁坐下,关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
那青年半靠在枕头上,喟然长叹一声,他叫葛建同。说来父亲也是当朝一名举人。在吏部郎中禹心飙手下当一名书丞。
只因禹心飙得罪了宰相贾桧,先父被株连罢官,气得一病不起,家道也就败落了。
无奈全家拿着所有积蓄来至帝安城外南郊外,买了二十几亩耕地。不料几个月前,工部来人非说此地属于工部所有。
二话不说将他们都赶出来,一把火烧掉了辛辛苦苦种下的庄稼还有几间大瓦房。
他擦了一把泪,哽咽着又说:“后来我得知情况,这地根本不是工部所有。原是有位达官贵人看中那片地,要修建什么马球练习场。我一时气不过放话去京兆府告他们。谁知……谁知。”
讲到此葛建同再也说不下去,只是一个劲地嚎啕大哭。
郝新好言劝慰。雷震安冷眼观瞧。
哭了一会情绪稍缓,咬牙切齿:“当天夜里,不知从哪来伙蒙面歹人,冲到我们临时居住窝棚见人就砍。我当时中了一刀昏了过去,等我醒来,全家十几口无一幸免。”
说着葛建同牙齿磨地咯吱咯吱响,眼里几乎喷出了火。
郝新坐着未动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心里明然这些蒙面歹人必定和工部有牵连。
雷震安:“那一刀砍你那了?”
葛建同转过身去撩开破布衣,露出背后将近一尺长刀疤,刀口鲜红,想必刚愈合不久。
“我到官府告状,由于牵扯工部且没有确凿证据,谁也管不了,也不敢管。我想找先父老同事帮帮忙,哪里想到,人情比纸还薄!
听说我的情况怕受牵累,谁也不肯收留我。没法子,只好流落街头。担心歹人知我不死加以报复,所以不敢白天露面,晚上讨不上吃的,
至此已有三四天没吃饭,碰巧适才雨下太大想到门口躲一躲。谁知竟昏倒。”
葛建同越说越伤心,索性放声大哭,“你们就是我恩公!建同今世难报,来生必酬大恩!”
郝新听到这里,不觉凄然心酸,他当初走投无路也是得到常子兴相助,索性好人做到底,能帮则帮。
安慰葛建同,让他放心,这是衙门很安全,踏踏实实在此养个数日。
葛建同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听郝新如此说,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在地下咕咚咕咚磕了三个响头,说:“上头有青天,我葛建同必不负大哥救命之恩。”
雷震安:“嘿嘿,还有我呢,是我发现的你。”
葛建同又对雷震安磕了几个头。
郝新扶起葛建同,到厨房煮了两大碗热腾腾肉丝姜汤面条。
转天衙门上班。
冯老头得知郝新未经他允许竟然私自留人,心中不快:“小郝啊。咱们衙门可是公职所在,不是收容所,随随便便收留不明身份的人。传到上面可是不好。”
停顿片刻见郝新不反驳,又道:“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这样,等明天他缓过劲,再打发走,不能让你为难。”
说着掏出几十枚铜钱,递给郝新,意思转给葛建同。
郝新挥手摇着头,拒绝收钱,早已想好对付冯老头办法,“冯头。我来此也有个把月了。咱们衙门那都好就是卫生差点。兄弟们都忙,有时看你亲自动手打扫院子,牢房、厨房、甚至茅房。哎呀!这么大岁数了,看的我心疼。”
冯老头心里奇怪他竟扯没用的。
“咱们衙门申请经费,雇人打扫卫生兼顾做饭,显然不现实。你说是不是?”
冯头:“对。等于做梦。”
郝新:“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
“那不一样?”
“葛建同是个落魄书生,考取功名不成,沦落街头无钱回乡。此人有点能耐,文能提笔写状纸,武能颠勺炒大菜。衙门把他雇下,既可做饭、保洁、记录案例、给兄弟们写家书、给百姓写状子,是不是很划算?”
郝新见冯头表情有所心动,乘热打铁,提高嗓门说道:“最重要的是衙门不用花钱,管吃管住即可。”他留了心眼没把葛建同真实情况告知。
冯头眨眨眼似乎不太相信:“管吃住就行?”
“心放肚子里,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衙门废品交由他去出售,钱咱不要,代替兄弟们书写家信,给百姓写状纸的钱,得给他,毕竟要攒钱回乡。”
“没问题。逢年过节我能给他点赏钱。”
“多谢冯头。”郝新拱手施礼,他抓住了人人爱贪小便宜的心思劝成老冯,兴高采烈回到宿舍,把好消息告诉葛建同。
葛建同热泪盈眶:“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郝新:“你努力干活,别偷奸耍滑算对得起我。”
雷震安刚才一直在旁偷听郝新和冯头对话,当下道:“你口才跟徐丹有的拼。你若开店定肯定把他挤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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