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说:“好,就唱社会主义好。”
很快有人在破旧的点歌器上点上了这首歌,刘贵夺拿着麦克,看着字幕唱道:“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反动派被打倒,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全国人民大团结,掀起了社会主义建设高潮,建设高潮……”
刘贵夺虽然唱的有些跑调,但是勇气可嘉,还是收到了大家齐刷刷的掌声。
回到旅馆时已经是半夜,熄了灯之后屋子里一片漆黑,可刘贵夺还是睡不着觉。他问姜晓龙:“你睡着了吗?”
姜晓龙说:“没呢。”
刘贵夺问:“船上的活儿怎么样?好不好干?”
姜晓龙告诫说:“我劝你先做好吃苦受罪的准备。”
刘贵夺问:“能有多苦?”
姜晓龙说:“用言语难以形容,怎么跟你说呢,两天一夜不睡觉是家常便饭。”
刘贵夺不相信,说:“怎么可能有那么累。”
姜晓龙一看刘贵夺不信,便说:“不信算了。”
刘贵夺说:“切,再累我也能扛住,以前我下井挖煤别人也说累,我看都是吓唬人。”
姜晓龙翻了个身,不再理会刘贵夺,渐渐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大雪将石岛渔港装饰成一个粉妆玉砌的港口,几十艘渔船仍旧在渔港络绎不绝的穿梭。鲁荣渔2682号即将破冰起航。
2014年8月,笔者曾亲自去过石岛渔港走访,就鲁荣渔2682号的情况进行调查。
“鲁荣渔2682号是一艘老船,,长三四十米,主机功率为三百三十瓦,2008年去青岛打捞过浒苔。”我清晰的记得,石岛渔港鑫发码头上,一名船员努力回忆着对鲁荣渔2682号的印象,不过,除了锈迹斑斑看上去很破旧外,如今再也找不到别的形容词了。
远洋捕鱼渔船动辄造价三千多万,这在石岛并不鲜见。鲁荣渔2682号只是其中极其普通的一艘。荣成市石岛管理区渔业科王科长曾告诉我:“如今,石岛大洋作业船有八十艘左右,在整个荣成区都占有相当大的比例。”
起航那天是2010年12月的一天,临行前,船员们照例在船头燃放了一串鞭炮,祈祷平平安安的满载回来。没有人知道,此时的船上就有两名刑满释放人员,和一名逃犯。
船员们在出海前都和鑫发水产公司签订了合同,合同规定:出海到西太平洋智利秘鲁海域进行钓鱿期间,保底收入为每年人民币四万五千元,外加每吨四百元的提成,合同期限为两年。按照船员们的理解,两年可以赚十五六万,收入相当可观。
两年后,根据为温斗温密兄弟代理劳务费和赔偿的张文普律师反映,鲁荣渔2682属于“荣成鑫发水产食品有限公司”,但警方最后从温斗的遗物中拿到的合同,上面盖得章却是“荣成鑫发渔业有限公司”。他们去工商部门调查,发现后者在工商部门从未注册过。只是当时的渔船上的所有船员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这些没有出海经验的船员,在起航之前都颇下了一番决心。马玉超对母亲说:“今天就要走了,一会就没信号了,妈你别想我,两年就回来了,就当我出去上学去了。”在安抚完母亲后,马玉超又给同学发了一条短信:若有缘,两年后再见。
马玉超的母亲当时对远洋钓鱿一无所知,她曾心疼的提出要从大连去石岛送行,马玉超体贴的拒绝了母亲的好意,他说:“妈,我太了解你了,告诉你公司的地址的话,你就会跑过来拽我回去。”
出海之前,岳鹏也安慰妹妹说,你就当我蹲了两年监狱。
鲁荣渔2682号眼见着就起锚了,马上就要驶离这个渔港,刘贵夺拨通了女友韩美玉的电话:“我们的船现在起航了,2010年12月28日12时58分,你记好这个点儿,两年后的这个时候,我就回来了。”
电话那边传来了女朋友的哽咽声,刘贵夺开玩笑说:“哭啥,我又不是死了,你想啊,我们这船上一个女人都没有,我去的地方是最让你放心的地方。”
韩美玉说:“海上风浪大,你一定要小心。”
刘贵夺说:“放心吧,我一定小心。”
从刘贵夺事后在鲁荣渔2682号上面的种种行为来看,这一点他的确做到了。
不久后,刘贵夺挂断了电话,眼看着渔船慢慢的离开了陆地,或者也可以说,陆地一点点的离开了渔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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