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那么多废话，说点有用的！”林雨打断了张羽的话。
“哦。。。我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很像是硫燃烧的气味。电扇上吊着两个脚，不停地渗血，而且都是用尼龙绳捆好后绑在对角的扇叶上，地上都是血。。。”
“等等，血液是什么颜色，什么状态的？”
“暗红色，还是液体状的，而且地上还有一条血迹擦痕，你看就是这一条，”张羽一边说一边从照片里挑出那张他描述的照片，给林雨看，“不过警察说那是在抬龙啸时留下的，他当时躺在地上，浑身都是低下来的血，而且他的后脑也在流血。。。”
“这个我知道，我分析到了，继续说。”
“哦，然后在往寝室里走，就看见一颗头颅被截下，丢在厕所的门旁边，正对着厕所向里看去，就是那具无头尸体了，那颗头颅我猜应该是尸体上掉下的。。。”
“为什么？”
“因为整个头部已经烧成黑黄色了，身体的肩部及胸部大面积烧成黑黄色，颜色与头颅燃烧后颜色一致。”
“就只有这些么？看你的照片正好把尸体的颈骨和头颅断裂的颈骨都拍下来了，他们的切割剖面相同，而且从颈骨切割剖面看，应该是被十分锐利的工具一下斩断的。。。”
“哦，原来是这样判断的，不过死者太惨了。。。尸体只有腿没有脚，穿着血衣，蹲放在不大的水池里，厕所里的墙上到处是血。据说发现尸体时，水龙头是开着的，而且鲜血浸染池子里的水，流在厕所的地上，不停地往下水道里流淌着，尸体双手扶着膝盖，右手下面还压着一个梳子。。。”
“梳子？我问你，那梳子的照片呢？”
“没照到么？”张羽把相片翻了一遍，没发现，笑了笑说，“我疏忽了。。。”
“什么样子的梳子？”
“就是一个蓝梳子，而且断了一根齿。”
“哪一根？”
“好像是第一根吧。。。”
“果然没错，上次吴孟死的时候，他的梳子被人偷去了，而发现尸体时，他的梳子断了第一根齿。。。”
“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干的啊？”
“现在这种同一个人或同一伙人作案的机会很大！”林雨肯定地说。
“对了，还有一点，厕所的地上有一张被血染红、烧的残缺不全的纸，还有天花板上方的管道上搭着一节潮湿的棉线，厕所门后的把手上也系有一样的棉线，用手摸过放在鼻子上一闻，感觉很像是被油浸泡过，尸体后方的墙上有一个大约两毫米宽、十几公分长的裂痕，不过这裂痕很平齐，很像是被人砍的，”张羽停了一下，想了想，“嗯。。。还有，哦对了，还有就是尸体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宿舍里很整齐，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就是这些。”
“嗯。。。虽然叙述地有点乱，不过还算可以，至少重要的地方都说到了。”林雨一本正经地说。
张羽听了，心里嘀咕着：“哼，你又不是我师傅，干嘛教训我？”林雨看着张羽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笑了笑说：“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还是没资格说你啊？”张羽听到后一怔，大呼：“你太神了！我可真想拜你为师啊！”
“别废话了，听我说，你刚叙述的基本已经把手法能概括出来了，凶手利用燃烧尸体，实际是想掩盖他的杀人手法。你看这张照片，”林雨拿着那张正面头颅的照片，“尸体的双眼圆睁而且突出，眼里布满血丝，眼角微微有些渗血，证明他是被人勒死的。然后抬到厕所里，切下脚后把尸体以蹲着的姿势放在水池里，凶手怕死者缓过气，没有彻底死去，就拿利器从正面一下将尸体的头部割下，再放回去，打开水龙头，冲刷厕所现场的血迹，那道裂痕就是用力过猛，在墙上留下的。然后凶手将油到在尸体上，用纸做成一个漏斗状的杯子，杯子里放一些白磷、硫和石灰的混合体，纸杯用浸过油的棉线系好，棉线穿过天花板上的管道，另一头系在厕所的门把手上，关上门，如果有人把门打开一半，那么纸杯高度会倾斜下降，白磷和硫的混合物会倒在尸体的头上，石灰和水接触，温度迅速上升，白磷瞬间开始燃烧，同时纸和棉线也会燃烧，硫也会产生气味掩盖尸体的腐臭气息，这样就能毁掉证据。最后再把两只脚系在电风扇的扇叶上。。。”
“可是凶手的身上应该也会沾满血啊，这样他不就被发现了吗？”张羽突然想到。
“笨啊！他的血衣是哪来的？勒死他后，把他的衣服和鞋袜脱下，割下脚和头颅之后再把自己的衣服给死者穿上，自己穿着死者的衣服就行了。这样别人会认为衣服上的血是死者自己留的，而实际上是办案时留下的。而且从血的颜色和凝固程度看，死者的死亡时间很短。。。”
“哦，原来是这样，后来龙啸进宿舍时就被袭击了。。。袭击的工具就是寝室的拖把，那拖把已被折成两段，有一段拖把棍上沾有血迹，警方说应该是龙啸的血。。。。”
“嗯。。。干木头上不易留下指纹，也许凶手并没有想到上课时间会有人进来，你看照片上显示死者寝室里的其他人的笔记本电脑和正在充电的手机都在，证明不是为了钱而去行凶。。。好了，案情基本上是这样，如果我没猜错，警察局里现在只剩两个嫌犯了。。。”
“对了，你说你是怎么确定是浩然的？死者已经面目全非了。。。”
“哦，这简单，其实韩磊他们四个是学校里有名的‘富二代’，平时花钱如流水一般。他们的家人都是本市有名企业的董事或厂长，四家人关系很好，所以他们四个搞了个花样，在自己的左耳根部刺上自己的名字首字母，并在右臂的手腕上刺上一条不同颜色的蝙蝠，你看着照片中的死者手上有一只褐色的蝙蝠，我曾经仔细观察过他们，他们平时朋友很少，为人太过张扬，做事又霸道，所以能辨认出死者身份的人在学校里并不多。。。”
“那个标记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刺青呢，我疏忽大意了。”张羽挠了挠头。
“对了，我让你找发现现场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去时正好被带进警车里，我让他们先别带走，我有话问他。等我出来后就立刻去找这个学生了。”
“那我让你问的问题呢？”
“问了，你让我问的和他回答的，我记录下来了，都在那个本子里。”张羽指了指那个黑色笔记本。
林雨打开笔记本，翻了两页，皱了皱眉说：“你看你的字写得怎么那么丑？字如其人啊。。。”
“我正在练。。。怎么真把自己当我师傅了？”
林雨没有回答张羽的话，继续看他记下的东西，突然说道：“嗯？果然不出我所料，死者就是浩然，你看发现现场的人说的话——不认识那个人，不过经常见他和龙啸在一起。。。韩磊他们四个人在学校里朋友很少，由于他们的傲慢无礼，所以平时很少有人和他们来往，他们几个去的地方也是高档消费场所，我们一般人是去不起那种地方的，而平时他们却对龙啸低三下四的，也许适合他的父亲有关系吧。。。”
“可是如果真的是浩然死了，那么警局的人会发现不了？”
“他是怎么逃出来的我就不知道了，而且到现在还没有被察觉，不过，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除非警方做基因鉴定，但发布消息认领尸体或是在学校做大面积调查不可能，因为这样做太过张扬，那么知道死者身份至少得等到明天。再说浩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然后又为什么会来到龙啸的的寝室里，这些得等我回学校慢慢调查，不过现在你得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师傅尽管说，一定办到！”张羽自信地说。
“你进来时看见旁边病房门口有人把守么？”
“嗯，看到了，一个警察在看报纸。。。”
“我跟你说他姓李，是派出所的警察，你可以以探望龙啸的名义问他。。。”
“问什么？”张羽问她。
“你把耳朵伸过来。。。”林雨在张羽的耳边耳语几句，张羽就走出病房，径直来到龙啸的病房门口。此时小李正站在龙啸的病房窗前，嘴里叼一只眼，看着病房里的龙啸。张羽走到他跟前时，小李并没有察觉，不觉得‘哼’了一声，却突然看见张羽在身旁，吓了一跳，然后问张羽：“有什么事么？”
“我是龙啸的朋友，来看望龙啸的。”
“哦？这么晚了还来看他？！你跟他什么关系？”
“这个。。。”张羽心里一紧，他心里琢磨‘这么晚了谁还会来看病人啊？！’他停了一下说，“是这样的，我们是经常一起玩的朋友，今晚约好了要去酒吧，结果他没来，还听说出事了，所以就赶过来看看，旁边那个病房的病人林雨也是我们学校的，她可以为我证明我们认识的。”
小李听他这么一说，而且还提了林雨，就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那只准在门口看，不准进病房啊！”说完就走回去，依然坐在凳子上，不时地看着他。张羽假装很难过地向里面张望着，大约过了十分钟，张羽才回过头，见小李正在注视着他，就挪了过去，坐在小李旁边，叹了口气说：“哎，怎么这么背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出事了，韩磊他们也是，怎么倒霉的事都降到他们头上了，叔叔，您说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听见张羽在谈论有关韩磊他们三个的事，小李不屑道：“在局里关着呢，不知道将来结果怎么样。。。”
“那他们可真是吃苦了啊，对了，我能去看望他们么？”
“看望他们？警察局有什么好去的，你还是等他们出来再见他们吧。”小李把报纸展开，继续看报纸。
“今天您见到他们了吗？他们过得好吗？”
“他们四个好着呢，今天还活蹦乱跳的。哎。。我说小子，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小李放下报纸，眼睛瞪着张羽。
“哦，对不起，我就是问问。。。”说完，张羽低着头，一溜小跑回病房，把门关上，向外张望了一下，然后又不放心地把耳朵贴在门上，以确定走廊里没有脚步声。林雨看见张羽小心的样子，不禁‘呵呵’的笑了出来：“有病啊？”
“嘘——小心些为好。。。”张羽示意林雨不要出声。
“不用了，这是医院，不用那么疑神疑鬼的！”林雨笑着说。
张羽只好走到林雨的病床前，坐在凳子上，林雨接着笑道：“看你有时候傻乎乎的，挺有意思的。。。”
张羽听到林雨这么一说，有些不服气，猛地一抬头：“谁傻了？哎。。。你别说，你一笑还挺漂亮的。。。”张羽看着林雨笑着说。
“哪凉快哪呆着去，别胡闹了说正事，怎么样，小李他怎么说？”
“哦，按他的意思说今天见过他们，而且他们应该没事。。。”
“这就奇怪了，如果说他见过他们三个人，那应该不可能在寝室里出这种情况啊。。。”林雨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哎。。。别想了，你的身体要紧，等回学校里一调查不就知道了么，快点休息吧，你看，都快凌晨一点了。。。哎，对了，怎么没有人来照看你啊？”
“各自都有各自的事，不必麻烦人家了，我没事，这么晚了，你快回学校吧。。。”
“不行，你病得这么厉害，在这里能行么？你睡吧，我在外面守着，有事你就叫我哈！”张羽也没等林雨答应，就走到病房外面，把门关好。林雨见张羽执意如此，也没办法，就躺下休息了。
张羽走到外面，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又想起了他今天看到尸体的惨状，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努力地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从怀里拿出手机，熟练地打开网页查看着新闻，然后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哎。。。果然还没有登出来啊，这么大的事。。。”正在看着手机的张羽，听到旁边病房的门‘吱’的响了一声，忙朝那边看，发现小李不见了，心里琢磨着：哎？他不是应该在这里守着么，人哪里去了？
这时门又响了一声，很像是被风刮的声音，张羽又奇怪地自言自语：“门怎么还开着？”边说着边起身向龙啸的病房走去，刚走到门口，一个人穿着黑颜色帽衫，从病房里出来，正好和张羽撞个正着，然后低着头匆匆离开了，张羽正在奇怪，小李也从病房里出来了，他见张羽站在病房门口，先是一怔，然后又低声吼道：“小子，你怎么还没走？在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看见您不在门外，而且门开着，我担心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滚！”小李愤怒地吼了一声。
张羽听他一吼，心里也很不高兴，走回去坐在椅子上，小李也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看着报纸。张羽越想越不对劲，这病房不是不能随便进入么，怎么有陌生人进去？于是他站起身子，朝厕所方向走去。路过龙啸病房时，小李一直盯着他，张羽也不敢抬头，就侧目向病房里瞟了一眼，看龙啸没事，就到厕所晃了一圈，然后回来放心地坐在林雨病房门外。他想了想龙啸那傲气的样子，又想了想林雨现在的情况，心里觉得林雨这样挂念他很不值得，叹了口气，低着头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地，他竟睡着了。。。
“小伙子，醒醒！”不知过了多久，张羽被人摇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在不停的晃着张羽“小伙子，你是这房间里病人的家属么？病人在喊你呢！”
九月的天气，天空泛起淡淡的亮。张羽听说林雨在喊，说了句“谢谢”就赶紧走进病房里，见林雨在说梦话：“别杀他！别杀他！”不觉得失声一笑，又看见林雨的眼角里划过一滴眼泪，心里一酸，笑容顿时消失在脸上，他想了想，然后赶紧摸了摸林雨的眉头：“还好，烧退了。。。林雨！醒醒！”张羽晃了晃她。
林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张羽对她笑了笑说：“你的烧终于退了，怎么做什么梦了？”
“没有，没什么。。。”
“还嘴硬？看来有心事吧，呵呵。。。等会啊，我去打水给你洗洗脸。。。”
“谢谢你！”
“哟！不用，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说完张羽转身走出了病房。看着张羽离开的身影，林雨擦拭了眼角的泪水，看看外面的天，阴沉而压抑，又出神地看着天花板，回想着梦中的情景，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后，张羽气喘吁吁地跑进病房，面带紧张的神色，手中盆子里的水也撒了一地。林雨正在发呆，突然被他被他奇怪的举动扰乱了思绪，责备他说：“干什么这么紧张？”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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